上海莫干山路上的涂鴉墻? 張翠攝
涂鴉墻的一角? 周凱 攝
海口網8月2日消息??“對不起,原諒我還不愿意妥協。請大家幫忙轉發,拯救莫干山路,即便只有一線希望。”得知被譽為上海最大的“涂鴉天地”莫干山路涂鴉墻年底將被拆除的消息,涂鴉愛好者TING火速在微博上發出了這條留言。
面粉廠外的涂鴉墻
在上海的蘇州河畔,有一條小路叫莫干山路,甚至連GPS導航地圖里都找不到這條小路,但這里有上海著名的M50創意園區。而對涂鴉愛好者來說,這里則是涂鴉的“圣地”,因為這里有一段600多米的涂鴉墻,也是這座城市最大最完整的涂鴉墻。不過,今年底這面墻就要被拆除,為商業發展讓路。
2006年,張帆還是個20出頭的小伙子,從小喜歡畫畫的他來到M50創意園區看畫展。就在去M50的路上,他看到這里的墻面有一些零星的涂鴉,馬上手癢得不行,立刻就買來噴漆,開始噴涂起來。
當時張帆邊噴還邊擔心被抓,“那個時候涂鴉還不為人所熟悉,老有人覺得我們在亂涂亂畫。起初在莫干山路涂鴉,也擔心被抓,但墻里的居民可能也忙著搬遷,沒什么人管我們,也沒有投訴我們。有時城管過來,看到我們只是畫畫,還畫得挺好看的,也就沒管我們。”后來,附近的居民也習慣了,有時候走過來,看到他們在噴,就問噴的是什么啊,“他們說看不太懂,但是很好看。”張帆說。
住在莫干山路附近的張先生就經常來這里看涂鴉,“看到孩子們在這里畫,覺得很有意思。”漸漸地,來這里的涂鴉人越來越多,很多國內外的高手來到上海后,也必到莫干山路的涂鴉墻,有時是去涂鴉,有時只是單純地去看看。
問張帆還記得當時涂了什么,他說去了太多次,涂了太多次,都記不清了。不過,現在他聽說剩下的一些動遷戶和開發商談得差不多了,估計年底都會搬走,這里也要開始動工建設商務區,莫干山路的涂鴉墻自然就要隨之拆除了,“以后想去看都沒有了啊”,張帆邊說邊輕輕地搖著頭,語氣里滿是惆悵和不舍。
莫干山路這段涂鴉墻的背后,眼下暫時被用作停車場,而早在20世紀初,這里是全國第一家民族資本建立的阜豐面粉廠,后來大名鼎鼎的榮氏企業在這里創辦了全國最大的面粉廠——福新面粉廠。1955年,公私合營后命名為阜豐福新面粉廠,1966年更名為上海面粉廠。曾經居住在這附近一些石庫門弄堂里的居民大多是面粉廠的職工和家屬。
2002年,上海凱旋門企業發展有限公司收購了這塊地,因為動遷,老住戶陸陸續續都走得差不多了。但因為還有一些拆遷問題需要協調,房子就被拆得七零八落,也一直未動工建造,于是就用圍墻把這地塊圍了起來。
上世紀末本世紀初,上海不少老廠區被改造成創意園區,位于莫干山路50號的老廠區也被改造為創意園區,命名為M50創意園,吸引了不少國內外的畫廊、設計公司、藝術機構和藝術家遷入。
“以前莫干山路還有些破敗,自從有了M50后,很多外國人來這里,他們看到這邊的墻空著,就拿了一些什么漆噴啊噴,我們一開始也不知道他們噴什么,反正不難看。一開始也有些居民有意見,后來漸漸地這邊的居民也搬得差不多了,也不難看,就隨他們了。”1997年開始就在這里經營一家餐飲公司的詹小姐說。
詹小姐所說的“用漆噴啊噴”其實就是涂鴉。英語中的“Graffiti”就是俗稱的涂鴉,起源于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費城,生活在貧民區的青年們為宣泄對社會的不滿和對現狀的抗爭,在墻上“亂寫亂畫”,開始只是隨手寫下的字母、名字,后來發展成裝飾性的字母、線條、圖案,進而發展成為一種藝術形式。
世界上最出名的涂鴉墻可能是曾經橫亙在東德西德之間的柏林墻了,在墻體修筑之后,不斷地有西德的居民以及外國游客和藝術家,在墻的西側展開涂鴉活動,長達20多公里的墻體,被各種涂鴉所覆蓋,這是涂鴉藝術表達的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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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記憶寫在墻上
在張帆的介紹下,2007年組團的OOPS團隊也來到了莫干山路,這個團隊有來自上海的TING、哈里、拉面SNOW,安徽的SMEAR,還有來自法國的STORM,意大利的DIASE。他們聚在一起時,更喜歡彼此稱呼在團隊里的名字。因為涂鴉,他們認識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愛好者,他們有時會一起創作,也會互相給靈感,“在交流的過程中,很多好的點子就產生了。”團隊里唯一的女生TING說道。
TING從小喜歡畫畫,現在從事的工作是設計。她在大二的暑假里,每隔兩三天就會去涂鴉墻,“當時接觸涂鴉還沒有很長時間,很想讓自己快點提高,一有什么想法,馬上就想跑來這兒把它噴繪出來。”
來自安徽蚌埠的隊友SMEAR,高中的時候就在家鄉組隊玩過涂鴉。第一次來上海他就直奔莫干山路涂鴉墻。現在雖然工作了,還是每周都要去涂鴉墻,“不去心里就好像缺了什么。”SMEAR很害羞,他們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樣叛逆,或者只為標新立異,而是真的很喜歡涂鴉。
TING說:“有時有個好的想法,要是不把它噴繪出來,真的會手癢得不行,干別的事兒都提不起精神。”問到為什么會喜歡涂鴉,大家笑了,“就是喜歡呀。”TING想了想說:“可能是因為自由吧,你在創作的時候,感覺最自由。”
“我們的很多記憶都和涂鴉連在一起。”TING說,她已經在這里噴了數不清的畫,開心的不開心的很多記憶都和它融在一起,有時即使不來涂鴉,也會來這里走走,看著上面的圖案就會很踏實,“莫干山路涂鴉墻已經和我們很多人的成長記憶融到了一起,就像是我們的精神家園。”
“上海·堅強”這幅作品是去年上海“11·15”大火后OOPS團隊創作的,對于這個城市,他們充滿了愛。也許別人對他們的行為不解,甚至覺得神秘。但他們說,他們就是普通人,只是愛上了涂鴉,他們更傾向于用涂鴉的方式來訴說心聲。
在這些涂鴉墻上,不斷有作品被創作出來,也不斷有作品被覆蓋下去,再創作,再覆蓋,再創作……如此反復,涂鴉層都有了一定厚度,可謂是“層林盡染”。TING認真地說,要是到時涂鴉墻真被拆了,想要拿一塊莫干山路涂鴉墻的墻體回去,留作紀念,“它記載了我們的青春歲月和回憶。”
TING很羨慕在杭州玩涂鴉的朋友,她說可能是因為有動漫節,杭州對涂鴉更為寬容,可以揮灑的空間也更大。記者見到TING時,她剛剛從杭州回來,現在差不多每隔兩周TING就要過去,她非常希望在上海也能有更大的讓涂鴉者發揮的空間。
在我國,沿海一帶的城市對涂鴉文化的接觸相對內陸城市更多一點。深圳、北京、武漢、長沙等地也有一些大型涂鴉聚集地,在長沙的湘江邊上,武漢的湖北美術學院附近的墻上,深圳的洪湖公園、沙河西路、梅林邊防道等地隨處可見涂鴉。但近幾年中西部城市對涂鴉的包容度也漸漸提高,在西南的重慶有黃桷坪“涂鴉街”,一條原本破舊的老街,因為藝術和創意而煥發出新的青春與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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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需要捍衛與堅持
自從莫干山路涂鴉墻將要被拆的消息傳出后,不少人來到這里拍照留念,攝影愛好者施先生特意帶著外地的朋友來這邊看看,連聲說著“可惜,可惜”……
來自紐約的游客Gloria Alvarez為上海將失去如此美麗的一面墻而表示遺憾。Alvarez說,曼哈頓有個叫做Five Points的街區,便是涂鴉藝術家合法創作的地方。
兩位從浦東趕過來的學生說:“以前就聽說莫干山路這邊有面涂鴉墻,總想隨時都可以去看,沒想到現在要拆了,就趕緊過來看看,拆了以后就都看不到了。這些涂鴉真的很好看、很酷,我們都想學習涂鴉了。”
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的顧錚教授對視覺文化很有研究,他認為,城市發展的進程其實與涂鴉藝術并不沖突,當然涂鴉者一開始在這樣的圍墻上創作,對它將來的拆除消失其實本來就是有預見性的。涂鴉最早在美國出現時,就是一種融入環境的街頭文化,是一種與周邊環境的對話。這也是青年的一種“自我表達”,可以給青年提供一個表達空間,好的涂鴉確實也可以成為一個城市的裝飾。
“涂鴉墻見證我們這一代人的成長。”TING不無傷感地說,“莫干山路不是牢籠,想要留住莫干山路,是因為它有留存的價值。這確實不像是武漢沒有了棋盤街,深圳沒有了洪湖,長沙沒有了湘江堤。沒了莫干山路,涂鴉人都還在,也仍然可以繼續做想要的Graffiti,但是卻少了個世界各地WT(寫手)到這個城市可以交流的場所,也少了一個可以讓更多人接觸Graffiti的窗口。”
在TING看來,莫干山路所積累下來的不僅僅只是“可以隨便涂鴉的地方”而已,“文化的確是靠做出來的,但也需要靠捍衛與堅持。我自己心里也很明白就算再呼吁,莫干山路最終的命運也很難改變,但是即便只有那么一線希望,若不戰而妥協,就符合了所謂Graffiti的精神了嗎?”
據《東方早報》報道,上海凱旋門企業發展有限公司的負責人表示,如果有相關部門或組織出面協商,給出一個合理方案,不再是以往的隨意涂鴉,而是經合理規劃后進行涂畫,他們也許會考慮保留墻面,或者在拆除后新筑一面墻供愛好者涂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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