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們往往還沒有見過自己“死亡”的孩子,孩子就被醫院“埋葬”了
7月15日,廣東、廣西警方同時行動,一舉搗毀集拐騙、運輸、販賣于一體的以越南籍犯罪嫌疑人為主的“6·8”特大跨國拐賣兒童團伙,抓獲犯罪嫌疑人39名,解救被拐嬰兒8名。犯罪團伙的猖狂震驚世聽。在西班牙,嬰兒失蹤事件也在牽動人心。在悲慟家長的敦促下,法官正在受理數百樁幾十年前的嬰兒失蹤遺案。據美國《紐約時報》報道,這些失蹤案始于佛朗哥專制統治時期,開始是為了報復左派支持者,當局誘拐他們的新生兒賣給他人收養。之后,這股“拐賣潮”發展成一個“產業”,醫生、護士甚至修女勾結作案,背后可能有一張骯臟的犯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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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到了的集體訴訟
7月初,現年78歲的康塞普西翁·羅德里戈·羅梅羅向法庭提起訴訟,要求尋找自己40年前失蹤的新生嬰兒。和其他上千名提起類似訴訟的父母一樣,她渴望了解歷史真相,以打開糾纏自己幾十年的一個心結。
羅德里戈·羅梅羅是一個裁縫,1971年在塞維利亞一家醫院早產生下一個男嬰。醫生對她說,孩子雖小,但“身體狀況良好,很快可以變得強壯”。此后,這名醫生消失了,羅德里戈·羅梅羅也再沒見過自己的孩子。兩天后,醫院另一名醫生告訴她的丈夫,孩子被送到另一家醫院接受進一步檢查,可惜夭亡了。
這名醫生說,第二家醫院已將孩子埋葬,就葬在塞維利亞圣費爾南多公墓一個無名墓穴里。
Anadir現在每天都接到許多調查申請
“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一直認為,我的兒子是被盜走的,”羅德里戈·羅梅羅說。
今年1月底,一個名叫Anadir的組織代表失蹤孩子家庭,向西班牙法庭提起首宗嬰兒失蹤案訴訟。大法官坎迪多·孔德-蓬皮杜6月18日宣布,已調查849宗嬰兒失蹤案,其中162宗可以歸為刑事案件,因為有證據顯示涉案嬰兒是被拐賣的。
由于大多數案件已超過訴訟期,律師們正在討論是否應通過特殊法律條例來審理這些案件。歷史上曾有過先例。2008年,西班牙著名法官巴爾塔薩·加爾松宣布對佛朗哥時代遺案展開延期調查,追究佛朗哥是否曾下令將數千名嬰兒從他們的母親身邊奪走,因為這些母親在西班牙內戰期間是共和黨的支持者。
嬰兒失蹤案從1950年延續到1990年,佛朗哥1975年死后依然持續發生。目前尚不知曉政府官員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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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為犯罪網絡所為
孔德-蓬皮杜說,目前無法預測還將有多少嬰兒失蹤案浮出水面,它們可能與有組織犯罪網絡有關。他沒有詳細闡述,只是不相信如此“海量”誘拐案件只是“單個組織”所為。
Anadir組織主席安東尼奧·巴羅索說,他相信,這些年來,西班牙已成為國際販賣兒童犯罪團伙的一個交易中心,無數新生嬰兒在這里被賣到國外各個收養家庭。
藍色緞帶是當年失蹤男嬰系的,粉色的是失蹤女嬰系的
現年42歲的巴羅索于去年成立Anadir組織。當時,他從一個朋友那里得知自己是被收養的。于是,他偷偷獲取“母親”的DNA樣本,經檢測,與自己的樣本不相符合。在他的質問下,“母親”承認自己花錢從一名修女處買了一個嬰兒,并將這個秘密保守了幾十年。
后來,巴羅索一直在追蹤那名修女的下落,得知她曾在一家婦產醫院工作過。巴羅索向法院提起訴訟,被告是那名修女和醫院其他幾名員工,此案尚未開庭。如今,他仍在執著地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據Anadir介紹,已有一些被收養的人成功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隨著越來越多父母加入到追訴嬰兒失蹤遺案的大軍中,社會上涌現出不少與Anadir有著同樣宗旨的組織。他們呼吁更多律師投身到這一公益事業中。
今年6月,在西班牙的拉利內阿-德拉康塞普西翁舉行了首次墓地挖掘工作,有證據顯示,那里曾埋葬過新生嬰兒。馬德里地方法院表示,庭審時需要醫院工作人員,包括曾做過護士的修女等出庭作證,向法庭說明涉案嬰兒的去向。
在巴羅索一案中,一些修女已承認參與拐賣嬰兒,但沒有證據證明她們是一個犯罪網絡的一分子。對此,羅馬天主教堂尚未做出任何評論。
馬丁和女兒安娜相信,安娜的妹妹出生后就被偷走了,當時她們的媽媽剛因難產過世。馬丁和安娜堅信,某個家庭里有個女孩長得就和安娜一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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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記錄疑點重重
馬德里一家公司從今年1月起,為700多名涉案人員建立了一個DNA庫。但即便有DNA檢測技術,檢察官們仍面臨諸多困難,因為涉案嬰兒的醫療記錄往往不夠齊全,甚至互相矛盾。
多洛雷斯·迪亞茲·塞爾帕稱其1973年出生的孩子失蹤了,當年的醫療記錄是案件的核心環節。她說,懷孕時,一名醫生對她說,她懷的是一對雙胞胎。結果,護士告訴她生的是一個女兒,沒有什么雙胞胎。對此,她一直懷疑護士在撒謊。后來,她聽說另一對父母在調查失蹤的新生嬰兒,于是她要求醫院出具女兒的出生記錄副本。她發現,記錄上寫的是一名男孩。
“醫院表示,這只是一個管理上常犯的錯誤,可是這么多年來,沒有人告訴我真相是什么,”迪亞茲·塞爾帕說。
還有一些夫婦,如塞維利亞的華金·塞斯·納蘭霍和曼努埃拉·桑切斯·辛塔多已提起多宗訴訟。他們分別在1972年和1985年兩次在可疑的情況下丟失孩子。
1985年的案件中,桑切斯·辛塔多說,醫生在給她做了一個超聲波掃描后,祝賀她懷了一個男孩。生產后,有人告訴她,孩子被送到一間特殊病房處理“一個小問題”,而她的丈夫則被單獨告知,他們的女兒已死。
Anadir組織主席巴羅索自己就是一名受害者
“我明明懷了一個男孩,卻被人換成一個死亡女嬰,”桑切斯·辛塔多說,“這個故事實在荒唐,就好像醫生對我說,我斷了肘,卻在我的手腕上動手術。”
和其他父母一樣,塞斯·納蘭霍現在非常后悔當初接受了醫生建議,說不去見孩子尸體對他和妻子都有好處。于是,他只是去塞維利亞的圣費爾南多公墓參加了孩子的葬禮。
今年7月初,他重返公墓,墓地工作人員對他說,遺體已在10年前被遷走,具體地點不詳。
在調查中,一些悲傷的父母說,他們之所以允許醫院處理嬰兒埋葬事宜,是因為他們的保險單不涵蓋這項費用。另一些人稱,盡管他們心存疑慮,卻因無知而不敢向醫務人員提出質疑。
在佛朗哥統治時期及之后一段時間里,“你不敢質疑官員對你說的話,”前土豆加工廠工人瑪利亞·魯伊薩·普羅·羅德里格斯說。她的孩子1976年在馬拉加一家醫院遭拐賣。“很幸運,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可以對所見所聞發出質疑的社會,”她說,“我現在吸取了這個苦澀的教訓,我已做好準備,盡一切所能,找到事實真相。”·唐昀·(新華社供本報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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