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販嬰團伙販賣31名嬰兒被端

　　在山東濟南抓獲周某等犯罪嫌疑人（供圖）

　　在長途客車上當場抓獲朱某等犯罪嫌疑人（供圖）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供圖）

　　76名犯罪嫌疑人落網，31名被拐兒童獲救，高墻內的聲聲懺悔，無法彌補被出賣的良知和法律的嚴懲。每個被拐賣孩子的身后，勢必隱藏著鮮為人知的黑色交易，以及拐賣者畸形的利益欲望。本報記者獨家采訪“2011·11·07”昆明鐵路警方破獲特大拐賣嬰兒團伙案的3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從其內心揭示——

　　事件篇

　　家族販嬰團伙覆滅31名嬰兒獲救

　　2011年5月17日上午，昆明火車站3號候車室里早已坐滿了等待驗票上車的旅客，角落里，一位“媽媽”抱著孩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懷中的孩子哭鬧不止，她卻目不轉睛地看著電子顯示屏上的候車信息。“你的小孩是不是餓了，需要幫助嗎？”執勤民警熱情地問道。“哦哦，沒事沒事……”這位“媽媽”方才回過神來，同時臉上掠過一絲恐慌。

　　細心的民警很快注意到這位“媽媽”除隨身攜帶了個小挎包外，沒有其他孩子用品。嗷嗷待哺的嬰兒、簡單至極的行李及“媽媽”慌亂的神情，讓細心的民警起了疑心。隨后，這位“媽媽”被請進警務室進一步盤查。經耐心盤查，34歲的陳某交代：嬰兒是從云南文山州某縣花1萬元購買，準備帶到河北后以3萬元價格進行高價販賣。

　　同年11月，昆明鐵路警方又在查緝中相繼查獲5名犯罪嫌疑人，解救被拐女嬰4名。通過串并案件發現，4名女嬰均從文山州某縣“劉姐”處，以8000至10000元不等價格購得，準備販賣至河北邯鄲、邢臺市等地。隨即，昆明鐵路警方經縝密偵查，成功抓獲提供嬰兒的硯山籍男子陸某。

　　同年11月7日，昆明公安處乘警支隊民警在列車上再次查獲1起販賣嬰兒案件，嫌疑人吳某交代：嬰兒系從“劉姐”手中花8000元購得，準備帶至河北高價販賣。接連5起販賣嬰兒案件都指向了“劉姐”。

　　“劉姐”到底是誰？她從哪里弄來的5名女嬰？她與陸某又是什么關系？

　　昆明鐵警火速趕往文山州將“劉姐”抓捕。調查得知，“劉姐”是陸某的妻子，其女兒、兒子、兒媳均是人販子。他們組成了家族式販賣嬰兒犯罪團伙，長期與當地4個販賣嬰兒的犯罪團伙合作，只需3天就可完成一次“供、轉、運、銷”跨省交易。

　　案情層層上報，公安部將此案列為全國298號“打拐”專項行動督辦案件。昆明鐵路公安局也迅速成立了由昆明鐵路公安處陳紅躍處長任組長、褚惠平副處長及公安局刑偵處徐文彬處長任副組長的“2011·11·07”專案組。

　　當本案“假媽媽”在昆明火車站落網后，專案組又相繼在云南昆明、昭通、文山抓獲11名犯罪嫌疑人，當即解救出10名被拐嬰兒。經對抓獲人員進行審訊，偵查員很快掌握了一條以河北邯鄲市的田青山為主的販嬰團伙的重要線索。

　　隨后，昆明鐵路公安處副處長褚惠平率領9名偵查員趕到了河北省，準確鎖定了田青山所在位置。3月12日凌晨，偵查員果斷敲開了大門，正當田青山準備奪門而逃時，被民警迅速控制并帶上了警車。犯罪嫌疑人田青山交代了向龍某、唐某、卿某等人收買10名女嬰，又倒手賣給他人的犯罪事實。3月13日至27日，專案組分別在河北邢臺、邯鄲先后抓獲朱某、耿某等5名嫌疑人，解救女嬰2名。隨著審訊的深入，專案組又掌握了山東臨沂和濟南兩地等多名嫌疑人的犯罪線索。

　　隨著專案組對掌握的犯罪線索分析，收網抓捕時機已經成熟，各路偵查員摩拳擦掌等候命令。4月18日至5月6日，專案組在文山州等地一舉抓獲姚某等10名犯罪嫌疑人，解救被拐賣嬰兒3名。

　　5月7日，專案組在文山某地抓獲羅某等4名犯罪嫌疑人。

　　5月11至13日，專案組在山東濟南、臨沂警方協助下抓獲周某等3名犯罪嫌疑人。

　　當專案組于5月15日在河北省公安機關協助下，將最后一批共34名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最后一批被拐賣的12名嬰兒獲救。至此，“2011·11·07” 特大拐賣嬰兒團伙案成功告破，該案共抓獲犯罪嫌疑人76名，解救嬰兒31名。

　　鑒于昆明鐵路公安局的突出表現，日前，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委員劉延東批示：“昆明鐵路公安局偵破拐賣兒童大案取得勝利，向同志們致謝和問候。”

　　對話篇

　　田青山：

　　“對不起那些無辜嬰兒”

　　6月5日，喜降雨露的昆明顯得格外涼爽。昆明鐵路公安局昆明看守所里一句清脆的點名聲打破了早晨的寧靜：“田青山。”“到。”“跟來審訊室。”邁出“在押109室”的犯罪嫌疑人田青山，一眼看到記者面前的鏡頭有些忐忑不安，一閃念過后，復雜的表情變得鎮定自若。

　　“該面對的也回避不了，我也想說出自己的犯罪經歷，以告誡社會和那些仍然有拐賣孩子想法的人。”自今年3月從老家河北省邯鄲市被抓捕歸案后，田青山很想對家人說的話是：“我對不起家人，對不起老婆，更對不起那些無辜的嬰兒。”

　　據昆明鐵路公安局公安處陳紅躍處長介紹，“2011.11.07”特大拐賣嬰兒團伙案自發案到偵破共歷時192天，專案組民警先后輾轉3省7市行程6萬余公里，成功破獲了這起公安部督辦的特大拐賣兒童案件。打掉了一個從云南向河北、山東拐賣嬰兒的特大犯罪團伙，抓獲犯罪嫌疑人76名，解救被拐賣兒童31名。為徹底鏟除這一特大拐賣嬰兒犯罪團伙，經縝密摸排，專案組發現，該特大拐賣嬰兒團伙之所以鋌而走險，完全是利益驅使。他們先以每名8000元至10000元的價格收購嬰兒，然后層層轉手，并層層加碼，最終到買家手里一個嬰兒的“價格”少則兩萬元，多則四五萬元。

　　今年45歲的田青山是這次特大拐賣嬰兒團伙案的重要嫌犯之一。他先后涉及拐賣嬰兒10名，也是整個案件76個犯罪嫌疑人中涉拐最多的人。“其實我們村子里相對富裕，辦加工廠的、搞養殖業的比較普遍，全村年人均收入約有1萬元，我的家庭條件也很好，不是特別缺錢的困難戶。” 田青山透露，他是當地遠近有名的“田醫生”，過去上過衛校(中專)，一直在鎮子上打理一家很不錯的診所，收入算得上可觀。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一次又一次地鋌而走險？”記者問。田青山回憶，他經手轉賣的第一個嬰兒是去年7月，由于診所生意比較紅火，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次一位姓龔的婦女告訴其手上有個孩子，請他幫忙聯系買家。抱著僥幸心理，田青山僅僅打了幾電話，便將以2.4萬元接手的嬰兒以3.1萬元轉手賣給了下家，輕輕松松賺取了7000元。

　　也許是錢來得太快，也許是自以為能夠瞞天過海。有了第一次成功經驗的田青山變得肆無忌憚，在背叛良知和法律的道路上越陷越深，僅僅半年多時間，田青山先后轉手拐賣了10名嬰兒，從中獲利約7萬元。

　　“賺了這些黑錢，大多數都是花天酒地用掉了。除了法上的懲罰，要說良心上有什么譴責，希望這些孩子能有美好的未來。”受過專科教育的田青山，面對記者采訪將要結束時反復強調：“請記者筆下留情，給他出獄后留點見人的顏面。”想想那些幾近崩潰的家庭和30多個可愛無辜的孩子，記者無言以對。

　　劉仕美：

　　“丈夫入獄時就有預感”

　　6月5日，記者在昆明鐵路公安局昆明看守所付繼云所長的幫助下，采訪了今年45歲的“劉姐”——劉仕美。面對記者，她不停地擦眼淚：“我預感到會有今天，因為家里需要錢，我也種不來地，只好一次又一次去冒險。”

　　劉仕美所說的“預感到會有今天”其實是必然的。早在去年，其丈夫陸某因拐賣兒童被抓獲后，她去探視過，并且旁聽了法院對其丈夫的開庭審理。眼見丈夫因此獲刑7年，她依舊在今年年初到4月22日被逮捕之時拐賣了3名嬰兒，就在民警抓獲她的當天，劉仕美手里還抱著一名出生僅10來天的嬰兒。

　　是什么原因導致這個家庭如此畸形的利益欲望？劉仕美的回答出人意料：“種地太辛苦太累，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 劉仕美結婚26年，身為農村家庭主婦，卻很少下地干過農活，她羨慕城里人的生活。“你家有幾畝地，現在種了些什么？”記者問。“不曉得有幾畝地，好點的耕地都送給別人種了，差點的耕地撂荒了，大概長出了高茅草。”

　　劉仕美說，前幾年她和丈夫去過浙江、山東等地打工，因為倆人沒有什么技藝，憑力氣干些粗活，賺錢比較少，一個月下來每人只有一千多元，十分辛苦，每天還得受老板的臉色。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和丈夫找上了販賣嬰兒的“發財捷徑”。

　　劉仕美至今仍舊在老家縣城里租了一套房子，每月2000多元的房租，這對一個既沒有經營業務，又不在城里打工的家庭來說，靠什么來維持全家的支出呢，讓人難以琢磨。

　　羅成京：

　　“種莊稼苦，打起歪主意”

　　29歲的羅成京先后參與拐賣4名兒童，身體強壯的他面對記者的提問，表現出巧辯的一面。

　　記者問：“你這么年輕，為什么不靠勞動獲取報酬？”羅成京說：“5年前去過廣東、海南等地打工，主要是從事打水泥磚之類的體力活，每天80元左右，太苦了，很多人都吃不消放棄了。” 在村子里，羅成京已有5年沒種過地，多數時間他騎摩托車在鄉鎮上東游西蕩，今年5月7日，民警對其實施抓捕時，他正在去往街天的路途中。

　　對于犯罪事實，羅成京說：“村里人多地少，種一茬莊稼，要施4道肥，除五六次草，既苦又累，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錢，所以就打起其他的歪主意。

　　正是因為貪婪、不勞而獲的邪念作祟，才出現像田青山、劉仕美、羅成京等犯罪嫌疑人鋌而走險的不法行為，然而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四十條規定：以出賣為目的，拐騙、綁架、收買、販賣、接送、中轉婦女、兒童行為之一的即構成拐賣婦女、兒童罪，犯本罪的，處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嚴重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至死刑，并處罰金或沒收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