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動機
10月31日晚8點多,當記者聯系到康厚明時,他剛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
2008年,康厚明成為全國首批三位農民工人大代表中的一員。今年,他又成為黨的十八大代表,但他說,進城務工的普通農民工身份,才是自己要堅守下去的本色。
每年“兩會”上,康厚明的議案從未脫離“農民工”這一群體:“立法保障及提高農民工工資”、“修農民工的廉租房”等都受到關注。
對即將召開的十八大,康厚明坦言,目前關心的還是農民工群體的待遇和社會保障。
談當選
當選黨代表感到責任更重
新京報:是什么時候知道自己當選十八大代表的?
康厚明:今年6月的重慶市黨代會上產生十八大代表,我本身是國資委系統的重慶市黨代表,知道十八大代表候選人中有自己,不清楚能不能當選,但已經有心理準備。
新京報:人大代表和黨代表的當選經歷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康厚明:相比之下,兩次當選代表激動的心情是一樣的,那次是驚喜,這次感覺責任更重。
新京報:提起責任,你在當選人大代表后,曾多次為農民工維權。
康厚明:有一次是一個農民工工作時摔成重傷,法院判了但企業拒絕賠償,他家里人找到我求助。我把他的材料交給相關部門,經過協調讓他拿到了賠償。另外還幫助過一些農民工討過薪。
新京報:面對前來求助的工友,一般你都如何為他們解決困難。
康厚明:我自己肯定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是通過人大代表這個身份,和有關部門去聯系,得到有關部門的重視,我其實是希望農民工所有的問題,政府和各部門能夠公正地對待、快速地解決。
談變化
農民工敢為利益與老板交涉
新京報:你16歲就出來打工了,當初是在一種什么情況下,決心背井離鄉?
康厚明:家里兄弟姐妹比較多,經濟很困難,那個時候女孩子沒有外出打工的,我又是男孩子里最大的,正好有叔叔在外面做施工活,初中畢業以后我就出來跟著他們打工,減輕家里的負擔,好讓弟弟妹妹都上學。
新京報:那時候打工有什么不同。
康厚明:我1979年出來的時候,好像還不興“農民工”這么個叫法,我們進城務工的屬于臨時工,有城市戶口才能是正式工。那時候打工是先做工,后知道錢,也是說干一天給多少錢,都是雇主說了算,而且打工掙的錢還要交給生產隊,才能拿到工分,否則分不到糧。不像現在,先知道錢,后做工。
新京報:是不是說農民工的想法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康厚明:那時候首先糧食關系就把你卡得很死,后來慢慢放開,打工的束縛也越來越少。現在知道自己應該掙多少錢,敢于為自己的利益去和老板交涉,應該說是一個意識的提高,社會在進步,追求也在進步,農民工也不能老是以一種弱勢的姿態出現。
新京報:還能記得那時候的收入嗎?
康厚明:一天10來個工分,也就是兩角多錢。
新京報:城市在對待農民工這一群體方面,近幾年有怎樣的變化。
康厚明:變化很大!我們的工作、生活和待遇都提高了很多,政府也制定了很多政策,比如一些地方推出針對農民工群體的公租房,農民工的社會保障也在不斷完善。
談經歷
趕工期曾3天吃睡在工地上
新京報:自己這么多年的務工經歷是怎樣的。
康厚明:最開始是在縣城的機械廠干臨時工,就是給師傅們打打下手,還挖過煤,干過裝卸工,后來在市政工程公司干路面、橋梁、公路工程施工到現在。這么說吧,建筑行業的工種我基本都干過。
新京報:如果現在再回顧,怎么去評價這段經歷。
康厚明:每一個外出打工的人,背后都有各自的故事,但曲折坎坷都有。總的來說,我打工的這條路走得還是比較順,但過去打工的人生活狀況和各方面的待遇還是很差的,有自己親身經歷的,也有看到的。
新京報:打工期間,遇到最艱苦的事情是什么?
康厚明:最艱苦的是到市政公司后不久的一次趕工期,那是一個新開發地區的下水溝工程,正好在一個湖邊,如果不搶挖積水就會倒灌,還容易形成塌方,連續兩三天在工地上吃飯,困了就在木板上躺一會,沒回過工棚。
新京報:打工中有受到過歧視嗎?
康厚明:要說印象最深的事情,并不是工作艱苦,而是受到歧視的傷心。有一次路面施工,就在我身邊,一輛轎車把一個工友給撞倒了,受了傷只能躺在地上,但是車里的人好長時間沒下來看一下,后來下車對我們就是一頓臭罵,問我們怎么還不走。
新京報:當時一定非常傷心。
康厚明:當時心里非常難過,不過讓我覺得安慰的是,有不少圍觀的市民替我們打抱不平,責問對方。我心里感到很溫暖,覺得還有很多好心人,知道我們,體諒我們。
談履職
政府應更完善農民工保障
新京報:為了參加黨代會都做了哪些準備?
康厚明:我本身是人大代表,每年兩會期間都會做一些調研和走訪工作,我目前比較關心的還是農民工群體的待遇和社會保障。雖然這些方面近幾年的進步很大,但還有更大的提升空間。
新京報:哪些地方還可以提升?
康厚明:最開始的時候,農民工是沒有保障的,現在我們有各種保險已經比較完善了,但問題也有,比如參保率不高,保障標準也比較低。
新京報:農民工群體還有其他什么問題?
康厚明:現在在城市,像建筑等一些行業幾乎都被農民工給“接管”了,其中高危崗位比較多,很容易發生工傷事故和各種危險,而很多農民工沒有享受各種特殊工種的待遇。
在其他像社會保障等方面,政府也應該多給一些政策,在現有基礎上來完善農民工的保障,讓在城市務工的農民工,享受到城市居民同等的待遇,兼顧公平。
新京報:就農民工群體而言,自身還需要有什么改變來適應城市。
康厚明:農民工需要進一步通過技能和文化方面的學習來彌補。從我自己的感覺來看,年輕一代的農民工,絕大多數都愿意通過學習,來提升自己的能力,年齡比較大的農民工,也會為自己的子女考慮,讓他們打好(學習)基礎。這些方面還需要政府來進一步引導。
我希望農民工所有的問題,政府和各部門能夠公正地對待、快速地解決。——康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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