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下午三點,湖北省革命老區洪湖市,市政府一樓會議廳,一場圓桌會議緊張進行。市長夏錫璠坐正中央,分管財務、教育局長及人大代表等坐兩側,與市長對坐的一方,是洪湖市近二十個鄉鎮的百余名教師代表。
這場會議是洪湖部分教師“正常上訪”的尾聲。組織者稱之為“罷課”。三四百名教師在市政府門口聚集,要求提高教師待遇,尤其是績效工資;申訴“政府克扣上級政府補貼8000萬”;同時,他們還不滿省級財政為新招聘農村教師支付“高薪”,造成新老教師工資的落差。
2012年,全國公共財政教育經費支出占國內生產總值之比近20年來首次突破4%。洪湖市是典型的本級財政收入覆蓋總支出不到50%的欠發達地區。財政部門負責人介紹,教師工資已占當地教育支出近半數,現有工資水平,主要受限于上級政府部門績效工資額度上的核定。但今年下半年該值可能上調。
克扣“8000萬元補貼”的傳言,則成為教師們從課堂走向廣場的導火索。當地相關負責人認為,這部分資金是將學校收費調入預算管理形成的教育支出增加值,本意是匹配上級對教育支出占財政總支出占比的要求,但被“誤認為”是上級新增補貼。
本報記者獲得數據顯示,由于上級要求洪湖2012年教育支出需達財政總支出11.96%,其2012年需新增教育支出1.8億元。然而,財政部門人士解釋,去年該市新增的財力只有不到4000萬元。在調撥土地收益等資金增加支出后,勉強用做賬方式新增出“8000萬元”。
該省教育系統多位人士認為,在教育支出設定剛性比例情況下,由于地方財力不均,做賬情況并不少見。如果達不到比例,甚至會影響下一年的撥款數額。
處置:從廣場到圓桌
5月6日,洪湖市數百名教師,從各鄉鎮到市政府廣場聚集。據參與老師透露,第一天約三四百人,第二天人數還進一步增加。
燕窩學校的一位骨干老師說,雖然不忍心影響學生一個多月后的中考。5月7日,風雨交加,他也到了市政府廣場,想為工資待遇問題奔走呼號。下午,教師和官方達成一致,將由教師代表和市長協商會談。
當地官員認定事件出于誤解,希望通過溝通,盡快平息事態,5月8日下午,座談會召開。
第一位發言的男教師稱,從教十四年,每月到卡工資只有2200元。最后提高聲調,提出官員必須公開工資(結構)。最后一句博全場掌聲。洪湖市長夏錫璠坐在圓桌一端中心位置,他醞釀著自己的發言,很少抬頭。
一位姓鄭的47歲教師,家里兩代都當老師。他稱兒子月到卡工資962塊,給小孩買不起牛奶,醫保卡是個“空號”;還提出鄉鎮教師為進城,托關系均價要3-5萬。
參會教師的情緒,在退休教師代表發言時,被推向高潮,一位白發老教師怒斥政府不作為后,非教師代表也開始搶話筒發言。一時間掌聲雷鳴。
“聽老師代表發言,情緒越來越激動,眼看局面可能控制不住了。”洪湖市一位參與市長與教師代表座談會的官員感慨。
近18時,教師代表發言結束。洪湖市財政局局長李景慧開始發言,為教師們曬政府家底,強調克扣工資或醫保“絕無此事”。
“窮人難當家,我對不起大家。”教育局長何昌盛說,他以一名教師出身的身份開始感情溝通。教師代表從偶有小聲議論,到越來越安靜。
座談會的第四個小時,市長夏錫璠抬起頭,他首先表示對老師的行為深表理解,重點依然放在洪湖的財政狀況。“教師績效只增加120,我否了兩次,太少了。”夏說,“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縣級市市長也曬出自己的工資:“國家統一標準職務工資830元,全國縣長都是這個工資,我的以縣為單位確定基本工資764元,津補貼1187,交完醫保、公積金等,每月到卡工資2440,大家可以查。”
“教師委屈太多,我們的欠賬太多。”夏說,他承諾:從2013年元月開始,教師績效工資月均增加120元,爭取5月底實現,發放從1月份算起。另外爭取將教師住房公積金繳納納入地方財政。
晚上8點,此次從講桌到廣場,再到圓桌的持續5小時的會議,在市長講話結束后,教師代表開始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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