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蘭女法醫揭秘連環兇殺案 數十樁懸案仍待解

　　2006年，蘇格蘭警察在教堂地下室中找到被殘忍奸殺的23歲女大學生安格莉卡·克盧克。這個作惡多年的連環殺人犯彼得·托賓最終落網，歸功于女法醫卡蘿爾·韋斯頓(小圖)。警方懷疑被彼得·托賓殘害的女孩可能多達數十名。近日播出的BBC紀錄片《蘇格蘭犯罪現場》，還原了韋斯頓破獲這一命案的過程。

　　女法醫還原現場

　　美劇《犯罪現場調查》(CSI)等刑偵題材影視作品中，法醫總扮演破案的關鍵角色。不過，韋斯頓覺得電視劇美化了這個職業。“他們出場時總是穿著體面，臉上還化了妝。我通常只把頭發隨便一扎，穿上舊衣服就出門。”今年10月播出的英國廣播公司(BBC)紀錄片《蘇格蘭犯罪現場》中，現年39歲的韋斯頓坦言道。

　　2006年9月末一天，警方在蘇格蘭格拉斯哥市安德森地區一座天主教堂的地板下發現失蹤數天的波蘭籍女大學生安格莉卡·克盧克的尸體。韋斯頓接到通知趕到現場時，也是一副不修邊幅的形象。

　　尸體藏于地板下一個窄小暗室內，雙手被綁在身后。探長戴維·斯溫德爾要求由韋斯頓領導的法醫專家團隊討論出“移動尸體而不破壞證據”的方法。

　　看過現場后，韋斯頓判定應保持尸體原位不動，就地取樣，并決定親自采集。擠進尸體旁狹小的空間后，她把遮蓋尸體的一塊防水油布和一個黑色垃圾袋移開，那個垃圾袋里裝著血跡斑駁的衣物、一條毛巾和一把刀。死者身中多刀，且衣衫不整，顯示有奸殺動機。

　　在原地檢查完尸體、確定垃圾袋中的刀就是兇器后，動手脫去死者身上衣物，“這是為了保存留在衣物上的所有證據。脫光以后，就可以移動尸體了?！表f斯頓解釋說。

　　隨后，韋斯頓開始就地取樣，工作包括采集尸體下的塵土，然后過濾、封存，以免關鍵證據被埋在土中，最后還需一一入檔。原本以為一個小時就能完成的工作，她花了整整3個半小時。

　　把關鍵證據一一入檔后，韋斯頓才有時間思考兇案中人性的部分。“你一直很清楚，你面對的是某個人的女兒，或某人的弟弟，而不是某種證物?！?/p>

　　DNA測出真兇

　　證人指認，最后見到克盧克時她與教堂雜務工“帕特里克·麥克勞克林”在一起。警方將他列為頭號嫌疑人，但找不到人。當時，警方無法確定謀殺第一現場到底在哪里。克盧克最后出現的地點是教堂旁的車庫里，但那里似乎沒有發生過謀殺跡象。

　　韋斯頓再度回到教堂，到車庫里仔細勘查，終于發現數處微小血跡。她和同事又花了4天時間把車庫里采集到的證據歸檔，接下來的關鍵是把嫌疑人和證據對上號。

　　韋斯頓從死者體內采集到殘留精液，顯示死者在被殺前有過性行為。韋斯頓原本滿懷信心：把精液樣本提供的DNA信息和包含28萬份檔案的蘇格蘭DNA數據庫一對照，答案就會浮出水面。結果卻讓她失望。

　　“你最怕發生這種事。你做了大量工作，得到一份檔案，結果卻找不到對得上號的人。”韋斯頓說。

　　所幸，答案在英格蘭DNA數據庫找到：樣本與一個名叫“彼得·托賓”的人匹配，此人有盜竊、偽造罪前科，1994年因性侵兩名未成年女孩被判14年監禁，2004年獲釋。取自黑色垃圾袋和防水油布的指紋證據也和托賓相符。

　　警方發出通緝令，倫敦一名護士向警方舉報了正使用假身份住院的托賓。被捕時，托賓穿著一件正面下方有污漬的T恤，后經檢驗，那塊污漬混合了托賓的精液和被害人克盧克的細胞物質。托賓就是雜務工“帕特里克·麥克勞克林”的真身。

　　這次，又是韋斯頓在車庫收集到的血液證據“一錘定音”。2007年5月，61歲的托賓因強奸殺害安格莉卡·克盧克被定罪。法官孟席斯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惡魔”，判處他至少服刑21年監禁。

　　惡魔牢中度余生

　　托賓犯下的罪惡遠不止于此。2008年12月，他因殺害15歲女孩薇姬·漢密爾頓獲刑30年監禁；2009年底，他再因殺害18歲的黛娜·麥克尼科爾被判終身監禁。

　　1991年，托賓先后將這兩名單獨出行的女孩擄走，殺害后埋在他當時位于肯特郡的住宅后花園中，兩具尸體相距不到兩米。兩名受害者都被綁縛雙手，體內殘留一種能夠導致意識模糊和眩暈感的抗抑郁藥成分。在1994年審判的性侵案中，托賓也被控使用同一種藥物迷倒兩名14歲受害者。

　　前后三次審判，托賓均否認殺人，沒有任何悔罪表示。麥克尼科爾案審判庭上，他的辯護律師提不出任何辯護證據，陪審團僅討論了13分鐘就認定托賓有罪。法官卡爾弗特－史密斯對托賓說：“這是你第三次坐在被告席上，被判定犯下謀殺罪。三起案件中，指控你的證據如此無可辯駁，你竟還拒絕認罪。”他下令托賓永遠不得獲釋。

　　被害人麥克尼科爾的父親認為，托賓逍遙法外多年，他犯下的血案應該不止三起。“他一直游蕩于全國各地，不停變換自己的名字。其中一定有原因?！?/p>

　　薇姬·漢密爾頓的父親則說：“我很高興看到他余生都將在監獄中度過。我希望他‘長命百歲’?！?/p>

　　數十樁懸案待解

　　托賓入獄后，警方并沒停止追查他40多年的犯罪蹤跡。自2006年克盧克案起，蘇格蘭斯特拉斯克萊德行政區警方成立了“字謎行動”工作組，希望對托賓陳年劣跡的調查可以解開多宗年輕女性遇害的懸案。

　　1970年10月，24歲女教師芭芭拉·梅從倫敦家中出發遠足。6天后，她的尸體在英格蘭東北部城市切斯特菲爾德附近被發現，兇手強奸并勒死了她。英國當時發起一場規模浩大的緝兇行動，但一無所獲。

　　1980年5月，22歲大學生杰茜·厄爾在東薩塞克斯郡海濱城市伊斯特本失蹤，距離托賓當時居住地約40公里。直到1989年，她的尸骨才在當地名勝“灘頭”被發現。

　　1988年6月，18歲的露易絲·凱開著車出現在伊斯特本，后來人與車均杳無蹤影。當時托賓正在伊斯特本一家賓館工作。

　　警方懷疑，在諾?？丝ざ燃贂r失蹤的22歲法律專業學生帕米拉·艾格薩爾，和1980年在倫敦西區遭勒死的14歲女孩帕齊·莫里斯，也可能落入托賓魔爪。

　　克盧克案后，警方重查這些相似案件，聯系了受害人家屬，收集受害人生前衣物、DNA等證物，并要求家屬辨認從托賓處搜到的一些珠寶飾品——警方認為，那是他收集的受害人“紀念品”。

　　2011年，發起“字謎行動”的探長斯溫德爾說，雖然行動規模在縮小，但它不會完結。任何人想提供有關托賓罪行的線索，都可通過電子郵件聯系“字謎行動”辦公室，“對彼得·托賓罪行真相的追尋將繼續下去?！?/p>

　　■訪談

　　法醫生涯：現實瑣碎而殘酷

　　在BBC的紀錄片《蘇格蘭犯罪現場》中，韋斯頓再度成為“明星”。上世紀80年代，12歲的韋斯頓迷上一部講述法醫工作的電視劇，隨后立志成為一名法醫。本科主修生物學的她在考研究生時毫不猶豫地選擇法醫專業，并以優異成績畢業，隨后進入格拉斯哥警察局法證科。由于破獲了許多引發高度關注的案件，39歲的她已經成為一支法證團隊的領頭人。

　　不過她卻坦言，當一名法醫并不像人們想象得那么“酷”，如今法醫類電視劇的誤導也讓韋斯頓很苦惱。法醫日常的工作還是待在實驗室跟又臟又破的衣服等證物打交道為主?！案螞r，我們處理的絕大多數案子，并沒有電視劇里描述得那么離奇，常常就是兩個人，因為喝醉、毒品或者女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最后一死一入獄，兩個家庭破碎?，F實、瑣碎而殘酷，這才是真正的法醫生涯。”

　　韋斯頓認為，作為一名女法醫，最難的不是成天和尸體打交道或者在惡劣的環境下收集證據，而是如何不將個人感情帶入工作中。韋斯頓參與調查另一起轟動蘇格蘭的奸殺案，一個名叫莫艾拉的女子在跑步時被人綁架至一片樹林中，遭到強奸后被殺害?！懊鎸δ挲g和我差不多的莫艾拉的尸體，我不禁會想象：某天，她和我一樣出門上班，走過一條街道，碰到某個人……然后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表f斯頓解釋說，對于法醫來說，在犯罪現場必須保持冷靜客觀，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因為任何細小的證物都可能是破案的關鍵，“可當時，對我來說，真的很難迅速進入狀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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