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通水電的深山里 父親遺愿支撐著她堅守了18年
選擇了水文也就意味著選擇了寂寞孤獨,選擇了以深山江河為伴。錢成所在的福才水文站位于海南省白沙西南群山中南渡江邊,距離南渡江源頭約30公里,距離松濤水庫入水口約20公里。水文站始建于1943年,是海南最老最偏僻的水文站之一,肩負著南渡江、松濤水庫水文信息的監測與拍報任務,為白沙、瓊中、儋州、澄邁、屯昌、定安等市縣提供防災減災基礎性水文數據。
幾十年來這里不通水、不通電、不通路,生活用水要每天爬山去挑,運送食品也靠肩扛手提。一間已成危房的土磚屋,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一臺破舊的辦公桌、一臺12寸的舊電視機,一套測驗儀器就是這個深山測站的全部設施。即使近年來建了房子,測站環境卻依舊清冷。
錢成的父親錢開芬是位老水文人,曾在定安、東方、瓊中等地的水文站工作了16年,福才水文站是他工作的最后一站。父親調到哪里,錢成就跟到哪里,很小就熟悉了水文工作,并很快成為父親的小幫手。1996年,父親退休后,她從父親手中接下了接力棒,成為了福才水文站歷年來唯一的一名女職工。作為一個涉世未深的女青年,每晚要一個人守在深山里面,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盞燈,站房的四周都是山,夜色黑得感覺總會有什么怪物忽然竄出來,提著膽子去河邊觀測完水位,她都會立刻沖回房間,用木棍把房門頂住。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時會有醉酒的男子惡作劇般敲門砸玻璃,發出陰森恐怖的嘯叫聲恐嚇她。“每天晚上都不敢睡覺,很害怕一睡過去會發生什么事情,都是整宿盯著天花板到天亮。”錢成告訴記者,父親生前常說,水文事業是他的畢生精力所在,他希望我能熱愛這份工作,不管多么清貧,多么艱苦,都一定要堅守在這個小站,堅守好自己的崗位。
那段最難熬的時間,父親的遺愿都支撐著她,一晃就是18年。
為及時監控測量水位 暴風雨夜曾挪動水中浮尸
水文站大多傍水而建,而依山傍水的好環境成了眾多村民埋葬先人的風水寶地。福才水文站周圍零零散散有幾塊墓地。“白天還是不怕的,就是下雨的晚上,一個人要穿過墓地走那么遠的陡峭山路,還是很恐怖的。”2010年7月,天降瓢潑大雨,山洪暴發,河邊浮來一具男尸,浮尸的位置剛好在水尺旁邊,遮攔了水尺上的數據。經當地派出所考證該男子是湖南人,根據湖南當地風俗,必須由死者親屬過來才能搬動尸體。黑壓壓的河面上只有她一人,潺潺的河水聲使氣氛更加恐怖,錢成當場就嚇哭了,癱坐在河邊。
“大哥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等我測完水位您再接著睡。”錢成為了不影響水位數據的上報,一邊哭著自言自語給自己鼓勁,一邊借助微弱的手電光,硬著頭皮把尸體挪開,仔細記錄下數據再慢慢挪回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錢成撒腿跑回房間,躲在床角,恐慌過后就是一陣痛哭……接下來的幾天,她天天晚上作惡夢。錢成回憶那次三更半夜與浮尸為伴的經歷,依然感到心驚肉跳。她心有余悸的告訴記者:“哪會有女同志不害怕死人,挪動尸體的時候手都是抖的,但是為了測量實在沒有辦法,相信遇難的大哥也一定會原諒我”。
由于水文站建在深山老林中,遭遇蛇和蚊蟲的襲擾可謂是家常便飯。2008年的一個夜晚,錢成去河邊觀測水位,四周靜悄悄,只聽到偶爾傳來的蟲鳴聲和自己橡膠套鞋踩著地面發出的“嚓嚓”聲,忽然,前方的草草叢中傳出“梭梭”的聲響,她腦中警鐘大敲,知道自己可能遇上蛇了。她立馬停住不敢再往前挪動腳步,借著手電的微光,隱隱看清雙腳前方有一條半臂粗的蟒蛇,冷汗從腦門上流了下來。“蛇兄弟,我就是來看個水位,對你沒有惡意,你不要傷害我好嗎,趕緊走吧。”錢成小聲說。可能沒有從錢成身上感受到惡意,過了一會兒,大蛇慢慢的從草叢里離開了。回憶起那幾十秒,錢成說,感覺過了好幾十年,蛇走之后腿都軟了,可以聽到自己心臟的快速跳動聲。這樣的經歷后來非常常見,經常在岸邊記錄水位時能看到水里的蛇對著自己游過來,岸邊也時常能看到蛇蛻掉的皮。
錢成在這樣寂寞艱苦的條件下,18年如一日,以站為家,如同那些被人們譽為忠實“海岸衛士”的紅樹林,無怨無悔地面對著寂寞和困苦,抵制著各種誘惑,在工作崗位上兢兢業業,高質量地完成了降水、水位、流量、泥沙、水質取樣、遙測維護等水文信息的監測與拍報任務,實踐著水文人的忠誠本色。
身患重癥丟下家庭 毅然堅守水文監測崗位
人們常說,自古忠孝難兩全,但錢成試圖想改變一下這種說道。鐵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折服。俗話說,家家有一本難念的經,錢成家里的“一本經”不好念呀。她從父輩手中接下了測深桿,承擔著水文站的全部測驗工作,在寂寞漫長的歲月中,自己患嚴重的甲亢疾病、精神分裂癥和頸椎病,父親病故,孩子幼小,母親重病纏身無人照顧。這些困難像一座座大山,經常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可是,為了水文事業,每當家庭困難和工作發生矛盾時,她把心中的天平砝碼,總是加到水文勘測工作這一邊。
錢成曾內疚地說:“干了18年水文,沒有盡到做女兒、妻子和母親的責任。” 1996年,剛走上工作崗位,父親就因患嚴重的肺結核病去世了。一提到父親去世這件事,錢成泣不成聲,對于父親的去世,她一直深感愧疚,站里離不開人,每天都得準點報送水情數據,父親病重時一直沒能守在父親的床前盡孝。錢成說,那段時間是她最寂寞無助的時候,失去父親的痛一直折磨著她。由于精神壓力大,她剛剛40出頭,就患上精神分裂癥、已滿頭白發滿面皺紋。
2003年11月1日,在抗擊強臺風“西馬侖”臺風的時候,家里托人告訴錢成一歲的女兒發燒了,但錢成深知臺風水文信息的重要性,她在測站一直堅持到暴風雨結束,完整準確地記錄與報送每一組數據。當她趕回家拼了命地翻山越嶺把女兒送到最近醫院的時候,女兒已經燒得滿臉通紅,雖然搶救回了生命,卻落下了后遺癥。
錢成結過婚,由于長期不能照顧家庭,現在離婚了,12歲的女兒跟著她過。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錢成長期守在站里,為了讓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女兒一個人住在白沙縣城,從小就學會了自己做飯洗衣。女兒3歲半那年8月份患嚴重肺炎,咳嗽和高燒不止。當時正值汛期洪水期間,單位要求每個小時必須上報一次水位,站里一刻都離不了人。錢成把女兒放在站里簡陋的小床上,用敷濕毛巾的方法幫女兒降溫,一邊照顧生病的女兒,一邊冒著狂風暴雨去往河邊觀測水位,直到三天后洪水褪去,才馬上抱著女兒趕去縣城的醫院治療。當時醫生責備錢成,孩子高燒不退,再來晚一點后果不堪設想。
女兒今年已經小學六年級了,這么多年來,錢成從來沒有參加過女兒的家長會,每次家長會回來,女兒多會嘟著嘴抱怨,“別人的媽媽都去了,老師也要求每個人的家長都必須出席,你又沒有來。”“對不起,寶貝,媽媽站里實在有事情忙,下次媽媽保證一定去。”錢成說,這樣的對話在母女間每年都會發生,她一次又一次的食言,只希望下一次真的可以實現對女兒的承諾。每次提到這件件刻骨銘心的往事,這個堅強的女漢子都會流淚,喃喃地說:“是我對不起女兒……”但當問她是否有后悔,她卻直起身堅定地搖頭,“不后悔,我既然選擇了做水文,就一定要把這個工作做好,不能有任何差錯。我的女兒很重要,但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更寶貴,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女兒,放棄了整場臺風的測報工作。對水文,我無怨無悔,我欠女兒的,會用一輩子去補償……”
監測水文18年創零錯報、零遲報、零缺報、零漏報記錄
近年來,強臺風頻頻襲擊海南,南渡江兩岸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經常受到巨大威脅。面臨嚴峻的形勢,錢成始終沖鋒在前,奮戰在抗洪搶險第一線,用自己的行動譜寫了一曲水文英雄贊歌。
2005年9月26日,臺風“達維”登陸海南,站上連續下了幾天大雨,南渡江發生了每秒670立方米的洪水,洪水持續了5-6天,然而,在這次漲水過程中,無論是從施測流量、取沙樣,還是人力升降測流鉛魚等重體力活,都是錢成一個人干。連續幾天,一直堅守在岸邊,盡職盡責的履行著自己的看水位、測流量、量雨量、拍電報的任務,幾乎沒有好好的休息過。
元門是黎族苗族的聚居地,錢成所在的福才水文站旁邊就是一個黎族苗寨。為了盡快融入當地群眾的生活,錢成時常會去村里和村民聊天,遇到臺風來襲時,會提前到村子里一家一戶通知,做好食品儲備,戶外的東西要收好,不要造成人員傷亡及財產損失。
2014年7月18日,海南省遭遇四十一年來最強臺風“威馬遜”,福才水文站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一天。15時30分臺風在文昌登陸,截止到晚上22時,福才的降雨都不大,大家漸漸放松了警惕,到19日0時,暴雨伴隨著閃電突然而至。0時21分,時降雨量達到70毫米。多年的水文工作經驗讓她意識到,水位還會繼續往上漲。上報完水位后,錢成轉身往村里跑去,挨家挨戶通知村民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出門,把地勢低洼地帶的財產轉移到地勢較高的位置。這次福才站水位203.48米,超歷史記載最高水位(201.54米)1.94米。
臺風過后,村民紛紛來站里對錢成表示感謝,符大媽抓著錢成的手說,“閨女,這次幸好有你,不然我們的損失就嚴重了。”錢成說,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平時村民們對自己也挺關心的,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應該的,現在村民們對水文工作特別支持,我為做一名平凡的水文人而感到驕傲。
從事水文工作近18年,錢成創造了測報工作零錯報、零遲報、零缺報、零漏報的記錄,為保障海南人民群眾生命和財產安全提供發準確水文數據,做出了重要貢獻,多次受到上級表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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