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7日,洛川兩歲兒童被一名有精神病史的男子毆打的事件,使得人們再次關注到精神病人的生存現狀。
法律規定,對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應當責令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必要時,由政府強制醫療。
2011年,我國重癥精神病人已超過1600萬,住院治療的不超過12萬。想把1600萬這個龐大群體關到“籠子”里,對個體家庭來說,無疑是不能承受之重。
5月7日,洛川兩歲兒童被一名有精神病史的男子毆打的事件,使得人們再次關注到精神病人的生存現狀。2011年,我國重癥精神病人已超過1600萬,而住院治療的不超過12萬。其中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成為社會公共安全的潛在危害者。2011年,有統計稱:精神病患每年造成的嚴重肇事案件超過萬起。
法律規定,對不負刑事責任的精神病人,應當責令家屬或者監護人嚴加看管和醫療;在必要的時候,由政府強制醫療。但要想把1600萬這個龐大群體關到“籠子”里,對家庭來說,無疑是不能承受之重。那么,誰來完成精神病人的救贖?
家有『武瘋子』不能承受之重
西安東郊長樂坡一座老式的紅磚墻家屬院里,年逾60歲的國企退休工人王晉(化名)牢牢地記著一個名叫“李斌”的男子的故事—2010年7月13日,寶雞眉縣人李斌,在家人的注視下,被父親和弟弟用繩子勒死。
在被親人弒殺前,李斌一直過著被家人和鄰居稱做“隨心所欲”的日子。不勞作、對親情沒有感覺、易暴、易怒,口中經常會流露要殺人的言詞。在常人眼里,他簡直就是個“瘋子”,而實際上,他是被稱作“武瘋子”的重癥精神病人。在李斌放言要殺死弟弟之后,為了怕他真的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家人不得不先將他殺死。
這個悲劇讓王晉刻骨銘心。為了不讓李斌的故事重演,他們26歲的兒子欣欣(化名)已經三年沒有下過樓。欣欣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惡狠狠地踩死流浪貓 嚇得路人差點報警
王晉不讓欣欣下樓,一是欣欣現在畏懼接觸外界不愿意下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欣欣有暴力傾向。
三年前,欣欣在樓下惡狠狠地踩死了一只流浪貓,嚇得路人差點報警。還有一次,他拿起一塊磚頭砸了路邊的清潔工,王晉和自己的妻子不僅給對方看病,苦口婆心給說盡好話,對方才沒有報警。
從小,欣欣性格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但那時工作忙的王晉并沒有覺得有多大的問題,“只是覺得孩子說話比較沖。”欣欣上到高中時便退學在家,那時的王晉和妻子已經明顯感覺到欣欣在精神上的問題比較嚴重。
欣欣上學時成績很差,他在學校和誰都不說話,回到家里只對王晉夫妻發火,還動不動砸東西。直到后來,欣欣走路時自言自語,一個人回家面對著墻自言自語,還時不時搬起椅子砸墻時,王晉才和妻子帶孩子去看病。在精神病醫院,欣欣被判定患有精神分裂癥,而且有嚴重的“迫害妄想”傾向。
欣欣開始服用大量的精神用藥。那時,欣欣還能夠出門,偶爾一個人在樓下曬太陽。直到有一天,在樓下曬太陽時,他撿起硬物砸人家一樓的窗戶。鄰居們害怕,便告到了居委會。
每月近4000元治療費“住院治療想都不敢想”
那段日子,王晉和妻子徹夜睡不著。他們不是沒想過讓欣欣住院治療,但每月近4000元的治療費讓他們望而生怯。王晉和妻子都是老國企的退休職工,兩人每月工資加起來不足6000元,而且雙方父母尚在,“住院治療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控制欣欣不到戶外活動,但這個辦法并不奏效,有一次,妻子想攔住欣欣不讓下樓,欣欣順手抄起水杯砸向媽媽,幸虧王晉在家,否則不知道情緒激動的欣欣會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從那以后,欣欣的房間門被換成了朝外反鎖的鐵門,窗戶也被加固起來,欣欣情緒反常時,王晉就將他反鎖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任由欣欣砸墻摔東西。
這是三年前的事情,現在多數時候,欣欣習慣于呆在自己的房間里,因為長年曬不了太陽,欣欣的皮膚白皙透明,有時候半夜,欣欣拼命想打開房間門,打不開時,就在房間里罵人,直到天亮才睡覺。每當這時,王晉和妻子就在隔壁的房間里流眼淚,他們不知道等他們老了,欣欣會怎么樣,“國家會負擔欣欣這樣的病人嗎?”他們多么希望欣欣還能像以前那樣下樓,“但他傷了人怎么辦?”
自從退休,王晉非常關注精神病人傷人的事件,每一期惡性公共事件發生后,他和妻子那幾天都會失眠。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對欣欣是有所登記的,也會免費發放一些精神用藥,但這些都不能真正幫助到這個有精神病人的家庭。王晉也打聽過類似于他這樣的家庭,有些家庭的情況比他的家庭更嚴重,現在,他和妻子也只能以此來安慰自己,“這個家也許還沒那么糟糕。”
一根鐵鏈隔絕了整個世界 但“不上鎖怎么辦”
西安北郊福安花園小區,一根鐵鏈將36歲的方林(化名)栓了四年,在這之前,方林所在的社區服務中心醫務人員曾做通家長的工作為其開鎖,但不超過兩天時間,方林再次被上鎖。
“不上鎖怎么辦?”方林42歲的姐姐一講到弟弟便淚流滿面,自從弟弟的精神病情惡化,作為姐姐的方冉(化名)就再也沒有安過心,父母歲數已大,根本無法照顧不僅有暴力傾向且總是亂跑的弟弟,一根鐵鏈不僅拴住了弟弟,也隔絕了這個家與外界的聯系。
方林不說話時看不出有什么異常,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會抄起東西傷人。自從弟弟被拴起來后,方冉就再也沒有讓孩子和愛人來過父母家。這哪里還像個家,方林住的房間里基本是漆黑的,為了保證方林的安全,能夠照明的東西一律被卸下。
早在三年前,這個家就沒什么家具了。不是沒有,原先有的全部都被方林摔壞,客廳里,除了床和簡易的小板凳,沒有一件電子產品。方林的父親身體不好,有點老年癡呆癥,方林的母親無法同時照顧兩個生病的人,為了方林不自傷和傷害他人,他只能被鎖起來。方冉一個星期回家兩趟,每次回家,她都要買夠兩三天的食物,父親已經基本不下樓,母親下樓的次數也很少,他們不怎么用電話,方冉回家的次數就得多一些。
為了弟弟,方冉已經放棄了在單位多次升遷的機會。她知道,一旦她全心撲在工作上,就無法照顧父母和弟弟。弟弟五年前曾離家出走,后來警察在市區一個地下通道發現了昏睡兩天的弟弟。弟弟被帶回家時,對父母拳打腳踢,有幾周時間,方冉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就住進精神病醫院去。”但她知道,這有可能是一個遙遙無期的決定。最終是母親不同意送兒子進醫院,即使是被兒子曾經打過,母親依舊愛兒子,她不能想象,住進精神病醫院會是什么樣的情形,她知道,即使是把兒子拴起來,他還能和親人說話,哪怕是叫喊,但住進醫院,“誰陪他說一句話呢。”
七成精神病人家庭認為被人知道很羞恥
但方冉知道,也許總有一天,她還是要送弟弟去醫院,未來的生活有預料但卻讓人不敢想。她的丈夫已經對她有意見了,她和婆婆的關系也為此鬧得很不愉快,但她有什么辦法呢,如果弟弟有康復的希望,她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去做,但目前,這個希望還太小。作為女兒,她已經為這個家做得太多,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很累,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
長期以來,精神病人的極端暴力行為為社會帶來的不穩定因素,一再成為突出的公共衛生問題。即使是國家精神衛生法頒布之后,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更好的解決。國家在治愈精神病患者公益項目上的投入遠遠不能滿足于精神病人的實際需要,這使得精神病人的傷人事件并沒有從根源上得到有力的改善。
早些年,記者曾做過調查,發現有接近7成的精神病人家庭認為,被人知道家中有精神病患者是羞恥的。觀念上的尷尬,也讓目前大多數精神病人沒有得到有效治療。“關”和“鐵鏈拴”仍舊是目前家庭對癥精神病人的主要方式,雖然這個方式并非家庭心甘情愿,但卻成為眾多絕望家庭唯一可以被使用的方法,這是一個家庭備受重創的生活,也是生命不得不承受的重。
精神病患者殺人時有發生
2013年7月2日,澄城縣王莊鎮某村發生令村民們震驚的命案。當日7時許,63歲的張老漢和老伴還在熟睡,卻被患有精神病的兒子張某殺害。
當時,張某手拿棍棒,瘋狂地掄向雙親,胸前的包中還插著一把菜刀。村民聞訊趕來,卻不敢上前,后來報警。縣公安局刑偵大隊20余名民警增援,并將張某制伏。張某父母被送醫院不治身亡。
近日,華商報記者在陜西各地調查發現,重癥精神病患者肇事肇禍時有發生,已成為一個不容忽視的社會問題。
兒子清晨殺害熟睡父母
5月11日,提起老兩口被患有精神病的兒子殺害的事情,當地一位50多歲的村民唏噓不已。他女兒和張某都是1988年出生的,還是同班同學。張某初中學習不錯,高中考入縣城一所中學。因家庭困難,張父給的生活費很少,張某偷拿了同學的錢物,遭同學暴打,從此精神失常。
另一位村民說,張某常光著身子,在村里亂跑,對村民常有攻擊行為,讓人很擔憂,但釀出這么大的禍,誰也沒想到。
案發后,警方以故意殺人罪立案偵查。后對張某進行司法鑒定,確定案發時,張某處于發病狀態,無刑事責任能力。渭南市中院作出判決,對張某實施強制治療。隨后,張某被轉入澄城縣東大街精神病醫院,起初由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支付醫藥費,每月2000元。
澄城縣東大街精神病醫院院長李小平說,張某屬于重度精神分裂癥,經一年多治療,有顯著好轉。但僅僅幾個月,醫藥費便中斷了。目前張某每月醫藥費約3000多元,護理費約2000多元,伙食費600元左右,其他生活費每年約1000元。張某參加新農合,醫藥費報銷標準為80%,其他三項費用不在報銷范圍內,現拖欠各項費用約4萬余元。
丈夫被妻子用搟面杖打死
2005年,陳麗與高飛在綏德縣義合鎮結婚,育有一子一女。2013年,因為長子小杰(化名)讀書問題,兩人將家搬至榆林市榆陽區東沙一民房內。
2013年12月27日凌晨,妻子陳麗起床小解后準備回床上睡覺,看到自家屋里放置的搟面杖,轉頭看著床上熟睡的丈夫,心里突然有了一種打人的沖動。于是,鬼使神差地拿起搟面杖在熟睡的丈夫高飛鼻子處擊打了一下。高飛的鼻子頓時鮮血直流,隨后,陳麗還用水幫丈夫止血。
然而,當高飛止血后蹲在地上時,陳麗又拿起搟面杖對其面部及腦部進行多次毆打,最終,沒有反應過來的高飛被妻子打倒在地。
天亮后,若無其事的陳麗便將兒子送到親戚家,一個人在街道上閑逛。當日19時左右,高飛的妹妹帶著小杰回家,打開門后發現哥哥已經死亡,隨即報警。
2013年12月28日18時21分,陳麗在哥哥勸導下,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
2014年6月16日,經司法鑒定機關鑒定,陳麗患有腦質性精神障礙,當日實施殺人行為時,因妄想和認識功能損害等精神病性癥狀影響下,喪失了對殺害丈夫一事的實質性辨認能力和控制能力,應為無責任能力。
由于陳麗不負刑事責任,公安機關讓家人將其帶回綏德老家休養。近日,華商報記者輾轉聯系到其家人。家人稱,陳麗正在休養,其他的不方便透露。
男子突然發病砍傷父母和弟媳
提起今年3月3日發生在自家的一起悲劇,42歲的王彥軍忍不住悲傷起來。這一天,王彥軍的四哥突然發瘋似地提刀向父母和王彥軍的愛人砍去……
王彥軍是銅川市耀州區廟灣鎮三政村人,5月11日,他告訴華商報記者,3月3日當天,他正在吃飯,突然聽到隔壁父母房間有吵鬧聲,“我趕緊撂下碗朝出跑,只見我四哥一手拿菜刀,一手拿砍柴刀朝我父親揮舞。”王彥軍說,父親的頭部、手部鮮血流個不停,他趕緊跑過去護住父親,“結果四哥又跑過去追砍我母親和媳婦。”王彥軍一看控制不住局面,就趕緊報警,派出所民警趕到后,才將其四哥控制。
王彥軍說,去年初他四哥突然發病,動不動就毆打家人。家人無奈將其送往精神病院,醫生檢查為精神分裂,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事發后不久,王彥軍的四哥就被送到了銅川礦務局精神病院,至今還在那里接受治療。
記者采訪這天,王彥軍的父親王有生和母親姚玉芳剛出院回家不久。提起四兒子,77歲的王有生無奈地搖搖頭說:“自己娃把咱砍了,咱能怪誰?”他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73歲的姚玉芳由于頭部被砍柴刀削去一塊。雖已康復,但卻喪失了語言能力。
“這次事情對我們家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到現在已經花了12萬多元了。”王彥軍說,花光了家里的積蓄,還向親戚朋友借了不少錢。王彥軍說,他家有六畝地,以前他外出打工還能掙點錢,現在要照顧父母和妻子,他哪里也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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