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登陸不到三個月時間里,海南島東部、北部、南部、西部各地的重要港灣和城鎮全部淪陷——
四面受敵孤島殤
《畫報躍進之日本》雜志刊登的日本軍隊侵占海南定安中山紀念堂的圖片。 記者 李英挺 翻拍
海風徐徐,浪花由遠及近送回歸航的漁船。魚蝦滿倉,就連船底都密密麻麻地沾滿肥美的寄居貝類。位于文昌市東南部的清瀾港一片祥和。
極目遠眺,跨越清瀾港連接東郊碼頭的清瀾大橋靜靜矗立;近處,剛剛投入使用的“三沙1號”補給船正期待著為中國最年輕的地級市——三沙市送去豐富的物資。這片碧波輕柔的港灣,已經成長為助推實現海洋強國夢的有力臂膀。
可是,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不會忘記:76年前,侵瓊日軍用沾血的刺刀給這片港灣刻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
1939年2月10日,日軍登陸海南。在接下來不到三個月時間里,他們以瘋狂的鎮壓、掠奪和屠殺,占領了海南島東部、北部、南部、西部各地的重要港灣和城鎮,令遠離祖國大陸的海南人民陷入空前浩劫。
日寇長驅勢難擋
1939年2月10日,日軍攻占海口、府城的那個清晨,廣東民眾抗日自衛團第十四區獨立隊一中隊正如往常在原瓊山縣云龍墟附近操練。突然,飛機的轟鳴從海口方向隱隱傳來,槍彈聲也愈演愈烈、漸行漸近。
時任一中隊隊附的革命先輩符榮鼎已經故去,但他的兒子符小平仍然記得父親曾經多次對他描述當時的情景:獨立隊隊長馮白駒帶著幾個警衛兵從大隊部疾步走了過來,亮開嗓門大聲作出戰斗指令,“海口如果被占,敵人必然經由潭口渡江東進。一中隊要盡快趕到那里,協同友軍堅決阻擊敵人,阻滯日軍前進,掩護人民群眾安全撤退!”
馮白駒所說的潭口渡口位于南渡江下游,是海口去往文昌、瓊海等重要城鎮的“咽喉”地帶,也是日軍侵犯海南東部地區的必經之地。
不一會兒,日軍果然從海口朝著潭口方向開來,空中的戰機輪番對一中隊陣地進行瘋狂的轟炸和掃射。“殺啊!”一時間沙石橫飛,火光沖天,一中隊戰士高喊口號浴血奮戰,一面向低空飛行的敵機射擊,一面向渡口對岸的日軍不斷掃射,想方設法阻止日軍渡江。
埋伏在渡口近處的一中隊班長李文啟被炸斷的左腳血流不止,大半截身子埋在炸彈掀起的泥土里,可仍然忍著鉆心的疼痛堅持戰斗。戰友們近在咫尺,可在那缺醫少藥的年代里,他們連為班長遞上一枚止痛藥、一包急救包都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血泊中戰斗到最后一刻……
“僅就實際戰果而言,這次戰斗規模并不大。但其政治意義則非同小可。”省委黨史研究室秘書處處長游憲軍認為,潭口渡口阻擊戰不僅揭開了瓊崖抗日獨立隊歷時6年的抗戰大幕,也振奮了全島的民心士氣,激勵了熱血青年投身抗戰洪流。
如他所說,潭口渡口阻擊戰后,許多愛國青年紛紛要求參軍參戰,甚至一些失掉聯絡的國民黨區鄉行政人員、警察、地方武裝以及各地的民眾抗日自衛團,也要求獨立隊予以收編或派人領導他們。
不到一個月時間里,獨立隊已經從改編時的300多人發展到1000多人,擁有800多支步槍和200多支駁殼槍,被瓊崖特委擴編為瓊崖抗日獨立總隊,下轄3個大隊和1個特務中隊。
但是,盡管抗日隊伍迅速壯大,仍然無法阻擋日軍染血的鐵蹄。瘋狂的日軍正式開始了對海南的全面侵占。
1939年2月13日,日軍的3支特別陸戰隊共2500多人分乘日海軍第五艦隊3艘艦艇從雷州半島深尾港出發,經島西部海面于2月14日拂曉抵達榆林、三亞強行登陸,使進行反擊的國民黨壯丁常備隊王醒亞部和國民黨警察中隊遭受沉重打擊。商團團長邢福多帶領30多人甚至不發一槍一彈便逃入落筆山區,向紅花、羅蓬地區潰散。
港灣城鎮皆失守
占領榆林、三亞后,日軍繼續分兵向東西兩路進發,并派出數十架飛機輪番轟炸海南南部的各中小城鎮。在接下來的3個月時間里,日軍攻陷海南各個城鎮、港口的噩耗不斷傳來:2月20日占領定安縣城,2月21日占領文昌縣城,2月23日占領清瀾港……日軍不斷加快侵略步伐,叫囂“要在三個月內消滅海南島上的抗日力量”。
當日軍于4月占領瓊海時,他們驚訝地發現,這座當時經濟發展水平僅次于海口的城鎮——嘉積已經變成一片殘垣斷壁。原來,為了不讓日軍實現“以戰養戰”的目的,這里的百姓早在日軍到來之前,親手將自己經營多年的商店燒毀,逃離自己賴以生存的家園。
“我們文昌人又何嘗不是如此?”88歲高齡的革命老戰士鄭心凱不勝唏噓,得知日軍即將襲來,文昌市南陽鄉的百姓們首先將人畜和糧食轉移到深山老林,再忍痛返鄉摧毀房屋、橋梁和交通要道,以阻礙日軍侵略步伐,讓他們空著手來,空著手去。
可是,空拳赤手難敵刺刀大炮,還很薄弱的抗日力量終究抵擋不了日軍貪婪的腳步繼續進發。4月16日,由臺灣混成旅團的川崎部隊與坂垣大佐指揮的海軍陸戰隊在海南島西部(今洋浦港入口處北岸)登陸,最終于18日占領儋縣縣城(今儋州市新州鎮)。
至此,海南島東部、北部、南部、西部各地的重要港灣和城鎮全部被日軍占領,一座座碉堡、碼頭、港口也被日軍迅速建設起來。他們拓寬公路,甚至在南渡江上架設鐵橋,以加速對瓊崖物資的掠奪和對瓊崖的控制。
如今,歷經歲月滄桑的南渡江鐵橋只剩下斷橋殘墩,但作為日本帝國主義者侵略、掠奪海南島的鐵證和中國軍民戰勝日本軍隊的戰利品,仍然靜臥在南渡江面上訴說那段血淚交融的曾經。
生靈涂炭響悲歌
日軍統治并利用海南的野心從《崖縣革命史》的記載里可見一斑:為鞏固其統治,加緊設防,日軍廣貼布告,招撫歸順“皇軍”,著手建立治安維持會,實行“以華治華”政策,占領后迅速在崖縣(今三亞市)全縣境內先后建立了9個偽治安維持會,令日偽軍重編戶口,發放良民證,建立保甲制,最終形成“一人反日,十家受罪”的格局。
其中透露了幾處細節,足見日軍對海南人民尊嚴之踐踏:他們沒收民間鐵器,5戶人家只許共用一把刀;限制人身自由,夜間不準群眾三五成群交談;外出外來的百姓要向“保甲長”報告登記,否則當作充匪、窩匪論處……更有甚者,日軍特別建立日語學校,強制對12歲至17歲的少年兒童進行奴化教育,還強占民房在三亞、崖城、榆林、藤橋、黃流、佛羅等地建起6個娼館,從本島各地抓來一批青年婦女充當慰安婦供日軍蹂躪。
1940年2月中旬,日軍發現插在樂羅第二高級小學酸梅樹上的太陽旗被人拔掉,從此將樂羅村視為“共產黨窩”。4月7日深夜,他們突然圍村,瘋狂地對著倉皇出逃的村民開槍掃射。在這場殺戮中,有140多名無辜群眾慘遭殺害,10多名青年被拉到村外一刀一個砍掉腦袋。駭人聽聞的“樂羅慘案”留下的陰霾,至今縈繞在耄耋村民的心頭。
殺紅了眼的日軍踏血前進,在樂東抱旺村,殺死村民10余人,燒毀民房幾十間,掠奪財物無數;在瓊海互助鄉,派出4個儈子手輪流殺戮,從早晨直到黃昏共殺害燕嶺坡、坡村村落、長仙村村落等地村民900余人;在海口新埠鄉,先后殺害漁民75人,燒毀漁船7艘。而在這過程中,這群嗜血的“惡魔”還將殺人分為快殺、慢殺兩種方式。快殺即一旦發現漁民出海作業,便登船殺人燒船;慢殺則是登船后用鋼絲穿過漁民手腕,三五成群捆在一起推下海去,使其在疼痛與窒息中走向溺亡……
《鐵蹄下的腥風血雨——日軍侵瓊暴行實錄》一書記載:據不完全統計,在6年多的瓊島淪陷期間,日本法西斯殺害海南抗日軍民達20多萬人,燒毀民屋5.9萬間,奸淫婦女、搶掠民財和自然資源不計其數。
特別是在占領全島重要城鎮和港灣之后,日軍為使海南島成為日本在南太平洋上“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對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實施了殘酷的燒光、殺光、搶光政策,令數以萬計的海南民眾流離失所。
那四面悲歌的6年時間里,海南全島因繁重勞役和法西斯戰爭造成的種種禍害,非正常死亡的人數達40余萬,占當時社會總人口的五分之一。
海南各族人民遭受了歷史上最為慘烈的人為洗劫和摧殘。
史實鏈接
1939年2月10日至12日,日軍為策應海口、府城作戰,在澄邁灣(老城附近)和儋縣新英港、新興附近登陸,侵占了澄邁、臨高等地。2月13日,日本海軍第5艦隊載著佐世保海軍陸戰隊約2500余人,從雷州半島的深尾灣出發,于14日拂曉進至三亞港附近,隨后占領了三亞、榆林、崖城,并派出數十架飛機輪番轟炸海南南部的各個中小城鎮。
隨后,日軍陸續占領定安、文昌、瓊海等地,又于4月18日占領儋縣縣城(今儋州市新州鎮)。至此,海南島東部、北部、南部、西部各地的重要港灣和城鎮全部被日軍占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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