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歷史上,恐怕沒有哪一年的總統大選像今年一樣詭譎、熱鬧。不久前爆出的“郵件門”,更是讓人們得以透過表象,看到了美式民主的蠅營狗茍。人們發現,參選者為達到目的,已經不惜赤裸裸地動用各種惡毒甚至下流的手段。“郵件門”的爆出,表明美式民主的實際情形已經嚴重偏離了民主的原則,其未來前景不容樂觀。
一、資本力量操控下的選舉民主
近年來,人們日益認識到,在西方國家,資本對選舉民主的操控力量十分巨大。一方面,資本力量能決定誰是候選人。西式選舉民主是先舉后選,推舉候選人是其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環節。而誰能確定候選人則對選舉結果具有關鍵性影響。在實際運作中,通常只有那些被資本力量所支持的政黨才有機會和能力確定參加競選的候選人。這是因為,在西方國家,資本的力量幾乎滲透到了經濟生活的各個角落,控制著諸如養老金、住房貸款、醫療保險金等關乎公眾生活的金融資本,從而實現對整個社會的影響。資本為了維護自身利益,會千方百計讓那些能夠為其提供有效保護的政治力量挑選候選人。不僅如此,資本還控制著傳媒系統。例如,默多克的美國新聞集團就控制著23家電臺、175種報紙和5家雜志,其電視網跨越南北美洲、歐洲和大洋洲。資本通過控制傳媒,從而左右著整個社會的輿論。只有得到傳媒系統的支持,才能被公眾廣泛知曉,也才可能成為候選人。對資本而言,在諸多政治力量中,維護其利益的最佳組織就是政黨。因此,資本必然會尋求特定的政黨來代表其利益。對能夠提供候選人的政黨來說,其需要資本乳汁的供養,否則就難以生存下去,更無法發展壯大。因此,資本與政黨的聯姻就成為雙方的最佳選擇。近年來,候選人的產生遵循了如下邏輯:資本選擇可以依靠的政黨,政黨選擇能夠并愿意維護資本利益的候選人,資本用金錢和傳媒為候選人參加競選鋪平道路。在這一邏輯的背后,表面上是政黨提供候選人,但最終決定誰能成為候選人的還是資本。對于普通民眾而言,在推舉候選人方面根本不起作用,即使推出了候選人,但沒有金錢支撐,這些候選人只能成為陪襯,最終必然落選。對于那些因沒有政黨和資本力量可以依靠而缺乏經費支持的優秀人才而言,對參加競選只能望而卻步,因為參與競選總統、州長和議員,都需繳納“保證金”。如果沒有獲得一定比例的支持率,保證金就會被沒收。美國前總統卡特為此曾感嘆說:“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有多少具備優秀總統潛質的人,就因為不愿意或者不能夠采取一種能夠募集到大量競選經費的政策,而永遠與總統寶座無緣。”
另一方面,資本力量的博弈決定誰能當選。在西式選舉民主中,候選人之間的競選實際上是資本力量博弈的結果。西式選舉民主的選舉過程很長,花費甚巨。對于財力不足的小黨來說,考慮到競選的巨大開銷和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根本不敢參與諸如競選總統這樣的全國性大選。這樣一來,選舉過程基本被金融寡頭所壟斷,選舉民主實際上淪為“私人資本的寡頭政治”。僅以美國為例,有學者對1860—2008年的歷次大選進行統計發現,競選經費占優的一方幾乎都獲勝了。共和黨在1860年大選中籌集到10萬美元經費,民主黨籌集到5萬美元,結果是共和黨候選人林肯當選總統。2008年,共和黨籌得3.68億美元,花掉3.33億,民主黨籌得7.45億美元,花掉7.3億,結果是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勝出。美聯社也曾通過一次數據統計分析發現,在1999年參議員和眾議員的競選中,有81%的當選參議員和96%的當選眾議員的競選花費高于競爭對手。
從理想狀態來說,為了確保選舉的民主性,必須保證其平等性和真實性。平等性意味著所有沒有被剝奪政治權利的公民都有平等的機會成為候選人。真實性要求所有選民都能較為全面地獲得關于候選人的真實信息,從而做出更為準確和理性的選擇。然而,在西式選舉民主的具體運作中,從候選人的產生、競選宣傳、參加投票到結果出爐的整個過程,始終在資本力量的掌控之下,西式選舉民主事實上成為資本力量的博弈。
二、政客表演與政黨惡斗下的選舉民主
在西式選舉民主運行過程中,競選經費的相當部分花在政治營銷上。在現代社會,選民大多是兼職公民而非古希臘時期的全職公民,選民通常沒有充足的時間和足夠的熱情去搜尋有關候選人的信息。地域面積的廣闊、人口的眾多、公私事務的繁雜,這些因素也加大了選民獲取信息的難度。由于信息的嚴重不對稱,選民只能通過大眾傳媒和候選人說了什么而不是做了什么來了解候選人的品德、才能等方面狀況。因此,如何通過大眾傳媒和競選演說推銷自己,把自己打造成選民期望的形象,就成為能否擊敗對手的殺手锏。為了贏得更多的選票,競選者的演說內容主要考慮如何更有效地吸引選民。為此,他們極盡表演之能事,口頭上許下很多空頭承諾,為選民描繪出根本不可能兌現的美好愿景。相當一部分選民被擅長甜言蜜語的候選人所蠱惑,從而將選票投給該候選人。在競選中,選舉團隊將傳統傳媒、現代傳媒與商業運作模式巧妙地結合在一起,運用高超的政治技巧把候選人裝扮成公眾期望的形象,從而控制住選民的心理。對于候選人來說,主要不是拼能力、拼水平,而是拼包裝、拼演技、拼口才,根本上是拼金錢。金錢決定候選人形象打造得如何,由此決定其能否成功當選。
西式選舉民主是以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政黨之間的競爭為基礎的。為了贏得選舉,每個政黨都以擊敗對手為直接目的。對于競爭中失敗的政黨來說,并不甘心于這種失敗,而是寄希望于下一屆選舉的勝利。為此,在野黨就要千方百計地與執政黨唱反調,讓其表現不佳,從而失去選民的信任。執政黨贊同的,在野黨就反對和設置障礙,這似乎成為一種政治常態,由此導致政治時常陷入僵局。例如,自奧巴馬執政以來,美國共和黨所作所為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讓奧巴馬做不成任何事情。奧巴馬著力推出的7870 億美元的刺激計劃沒有得到任何一個共和黨議員的支持。依靠政黨競爭而展開的西式選舉民主的一個重大缺陷,就是人為地制造了若干個政治派別,這些派別各打各的小算盤,彼此間相互否決,導致政黨利益整合功能的衰減和有效的公共政策難以出臺。對此,福山也無奈地指出:美國的自由民主蛻變成了“否決政體”,“有太多的行為體可以否決掉為解決問題所作的決策”。
三、選民短視與冷漠下的選舉民主
在當下的西方發達國家,個人主義、消費主義已經成為整個社會的主導價值觀。很多選民是主張個人權利至上和及時行樂的,他們既要求政府提供更多更好的公共服務,又堅決反對增加稅收,甚至要求減稅。經由選舉民主得以上臺執政的政客,為了贏得下一次選舉的勝利,根本無法顧及選民的長遠利益和整個社會的公共利益,而只能迎合選民,習慣性地寅吃卯糧,甚至不惜舉債來滿足選民的眼前利益。在經濟相對平穩的時期,這一短視行為尚能勉強維持現狀,但在爆發經濟危機之后,政客們卻很難說服選民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正所謂由奢入儉難),因而就會陷入兩難困境:不強制采取財政緊縮政策就會面臨經濟崩潰的風險,而強制壓縮財政支出就要承擔丟失選票的代價。
選舉民主的一個根本功能就是讓選民用手中的選票選擇出更能代表民意的政治家。選民參加投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希望選出上臺后更有可能幫助自己改善境遇的執政者。然而,越來越多的選民卻因這一希望的破滅而選擇放棄投票或隨便投票,由此產生了投票冷漠現象。比如,在美國,投票選舉的參與率往往低于50%。投票率不斷下降意味著選民對政治的疏離。這種疏離并不能簡單地等同于選民缺乏參與政治生活的熱情,而更多地表現為選民對選舉民主虛假性的理性認知。越來越多的選民認識到,無論選哪個政客上臺執政,其都無心為普通民眾謀福祉,而是首先考慮自肥和對支持過自己競選的金錢寡頭進行回報。正因為如此,無論哪個政黨的候選人上臺執政,在選民人數中占絕大部分的下層民眾的境遇都沒有得到明顯改善。正因為無論哪個政黨上臺執政,其都沒有真正代表下層民眾的利益,所以導致下層民眾失望和不滿情緒的高漲,并造成了諸如“占領華爾街”運動、“民主之春”運動等激進政治運動的發生。可見,西式選舉民主已經出現了嚴重的代表性危機,其在本質上只是為少數富人服務的工具。
四、西式選舉民主的病根分析
西式選舉民主的上述病癥表明,資本主義經濟結構和個人主義文化都是造成前述病癥的原因。不過,需要追問的是,究竟前者還是后者才是導致上述病癥的根本原因呢?馬克思曾言:“權利絕不能超出社會的經濟結構以及由經濟結構制約的社會的文化發展。”由此可知,社會的文化發展必然要受到社會的經濟結構的制約。相對于個人主義文化,資本主義經濟結構更具有根本性,故而資本主義經濟結構是西式選舉民主的病根所在。
西式選舉民主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礎之上的。私有制與選舉民主具有天然的矛盾性。由于能力、機會、運氣和親人為自己積累的財富以及人脈關系的差異,人與人之間必然會存在物質財富占有量的差別。這本是一個符合客觀規律的正常現象。然而,當這一現象與資本主義私有制邂逅之后,就如同干柴烈火般燃燒起來,導致整個社會的財富越來越多地集中在少數人手中,并導致整個社會出現結構性分化,整個社會日益明顯地區分為精英階層和大眾階層,精英與大眾在經濟收入、社會地位等方面的差距越來越大。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斯蒂格利茨在2011年發表的題為《1%所有,1%統治,1%享用》的文章中就指出:在美國,1%的人每年拿走1/4的國民收入,控制了40%的財富。在精英階層中,手中掌握了巨額財富的經濟精英擁有更大的資本力量。他們為了更好地保護自己的財富,更為了獲得更多的財富,會想方設法地介入政治領域。由于選舉民主離不開選票,而獲得選票離不開金錢,因而這些經濟精英就熱衷于利用資本力量操縱選舉過程,讓自己欣賞的人成為候選人并當選。而相關的法律制度也為資本力量操縱選舉提供了保護性機制。例如,美國最高法院就取消了政治獻金的限制,政界與商界的旋轉門制度也激勵著參議員和眾議員為最富有階層服務。因政治獻金者的鼎力支持而獲勝的當選者,則用官位、優惠政策、項目外包等回報為其出錢出力的富人,西式選舉民主由此異化成為少數富人服務的民主和漠視廣大普通民眾利益的民主,從而走向了民主的對立面。
面對西式選舉民主被資本力量操縱、受政黨惡斗困擾和選民短視束縛的現實,西方國家的有識之士開始認識到,西式選舉民主是有制度性缺陷的,而這種缺陷無法依靠民主的自我修復機制來彌補,故而必須不斷對西式選舉民主進行改革。然而,知易行難。少數富人實際上已經掌握著政治權力,普通公眾雖然對這種被操縱的民主不滿,但其抗議示威等行為的力量有限,加之政黨惡斗的背后實際上是各自所代表的資本寡頭之間的利益博弈,因而為了讓選舉民主徹底擺脫金錢的控制和走出惡性斗爭的困境,更多地只能依賴于這些富人自覺自愿的自我革命,而這必然會觸及富人的根本利益,因此將會比觸動其靈魂還難。即使富人們愿意做出犧牲,但要徹底消除西式選舉民主的病根,就必須消解資本主義私有制這一制度根源,而在這一點上,富人絕不可能讓步。
對于中國來說,民主作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精神實質就是要充分反映和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意愿和根本利益。因此,我們絕不能簡單移植已淪為金錢的奴隸、富人的工具、政客的舞臺、黨斗的手段之西式選舉民主,而應矢志不渝地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之路。
(作者:江蘇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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