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巴黎協定》的履約之路注定不會平坦

    聯合國馬拉喀什氣候大會于當地時間2016年11月19日凌晨閉幕。這是《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22次締約方大會暨《京都議定書》第12次締約方會議，同時也是《巴黎協定》正式生效后的首次締約方大會，備受世人關注。

    此次馬拉喀什氣候大會的主要成果是發表了《馬拉喀什行動宣言》，通過了關于《巴黎協定》的決定和《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繼續實施的決定。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官方網站這樣評價此次大會的成果：“這次大會成功地向世界表明《巴黎協定》的履約已經開始，多邊合作應對氣候變化的建設性精神將得以持續”?？傮w而言，上述評價是中肯的。但從此次大會的預定任務來看，履約已經起步，但步伐還不夠大；國際合作應對氣候變化的潮流是大勢所趨，難以逆轉，但仍有亂云飛渡，需要嚴肅對待。

    正如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別代表解振華在此次大會召開前所言，國際社會的共識是馬拉喀什大會一定要開成一個落實行動的會議，主要解決以下幾個問題：一是要加強2020年之前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力度；二是明確各國已經做出的應對氣候變化自主貢獻的落實情況；三是各方要就《巴黎協定》實施的后續談判做出具體安排，要有一個時間表和路線圖；四是看發展中國家最關心的問題，即發達國家要為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技術和能力建設的支持，到底能不能落實到位。

    從馬拉喀什氣候大會的談判結果來看，發達國家在加強2020年前應對氣候變化的行動力度方面進展甚微，發達國家雖然表態2020年前向發展中國家每年出資1000億美元的承諾仍然有效，但迄今依然看不見、摸不著。落實《巴黎協定》的時間表和路線圖仍然模糊不清。

    目前已有111個國家批準《巴黎協定》，仍有80多個國家尚未完成批準程序。因此，馬拉喀什大會在落實行動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成效并不顯著。與會前比較樂觀的情緒相比，馬拉喀什氣候大會結束時的凝重氣氛已折射出未來國際氣候談判的復雜性和艱巨性。其中有兩大問題尤其值得高度關注。

    其一，如何看待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對未來國際氣候談判帶來的影響？國際社會應該如何應對？馬拉喀什氣候大會期間，美國總統大選揭曉，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由于特朗普對氣候變化問題所持的反對立場十分明確，其任期內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的立場和政策將比奧巴馬時期明顯后退幾乎是肯定的。這無疑大大增加了《巴黎協定》履約的不確定性。在馬拉喀什大會期間，這一話題備受關注。特朗普如果將其大選期間宣誓的氣候主張付諸實施，將對未來國際氣候談判和全球氣候治理產生如下影響：第一，全球減排目標完成的難度加大；第二，對全球減排行動產生不好的示范效應；第三，導致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提供的氣候資金大幅縮水，嚴重削弱發展中國家的履約能力；第四，在產業方面，未來全球能源轉型和低碳發展的進程會受到干擾；最后，建立在《巴黎協定》基礎上的全球氣候治理體制不會因此崩潰，但會因此受到嚴重動搖。一個長期沒有美國參與的國際氣候制度難以有效應對全球氣候變化。因此，如何應對這一意想不到的嚴重情勢是未來國際氣候談判面臨的重大挑戰之一。

    其二，如何維護發展中國家的團結，進一步加強南南氣候合作？在面對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南北氣候合作的不確定性增加的背景下，發展中國家加強南南合作的重要性更加凸現。但在馬拉喀什氣候談判期間，發展中國家之間的分化與分歧卻呈現加劇態勢。在閉幕式上，玻利維亞和巴西在部分問題上出現分歧，互不妥協，大會主席不得不休會協調。最后中方居間調解，促成主要分歧方達成妥協，保證會議取得成果。這一幕在提醒世人，發展中國家的利益正日益多元化，如何加強發展中國家的團結關系到《巴黎協定》的履約前景。

    總之，馬拉喀什氣候大會標志著《巴黎協定》的履約邁出了第一步，向國際社會展示了通過國際合作共同應對氣候變化，大力發展綠色低碳經濟的堅定決心，這是令人欣喜的。與此同時，面臨美國氣候政策調整、南北之間的固有矛盾及發展中國家分歧增多等諸多挑戰，馬拉喀什氣候大會也未能完全實現其預設目標，把難題留給了未來，也頗令人擔憂。展望未來，《巴黎協定》的履約之路注定不會平坦。人們衷心期盼國際社會合作應對氣候變化的政治意愿繼續加強，發展中國家的團結得到維護，美國新政府能順應歷史潮流，在應對氣候變化的道路上做出明智選擇。

    （張海濱，北京大學國際組織研究中心主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