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嫂市場：熟人介紹也不是“保險箱”

　　中介推薦月嫂存在諸多不靠譜不少家庭選擇根據口碑“私簽”

　　月嫂市場：熟人介紹也不是“保險箱”

　　調查動機

　　當前，在不少家庭，或因為護理、養育理念不一，或因為老人身體狀況欠佳，年輕人生育孩子后，往往選擇請月嫂或住進月子會所來解決產婦坐月子、新生兒護理問題。尤其在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后，為母嬰提供產后護理的月嫂市場、月子會所迎來了發展的“美好時代”。然而，花費動輒數萬元的請月嫂與花費幾萬元甚至幾十萬元住進月子中心，真像宣傳的那么“美好”嗎？《法制日報》記者對此進行了深入調查。

　　□　本報記者 趙麗

　　3年前，26天的價錢是8000元；今年，26天14000元。

　　3年時間，雇請月嫂的價錢漲了6000元。面對月嫂傭金的漲幅，肖婷感覺心里的底線被擊破了。

　　肖婷，27歲的北京白領，是一位懷孕7個多月的準媽媽。按照肖婷的計劃，孩子出生后，就把朋友推薦的月嫂請過來。現在，她有些遲疑了。

　　“3年漲6000元，這已經讓人有些難以接受。更關鍵的問題是，身邊的朋友告訴我，花高價并不一定就有高質量的服務。”肖婷說。

　　為讓孩子多睡覺拼命喂養

　　“煮姜醋蛋，結果廚房到處濺滿黑色甜醋和碎掉的蛋渣”；

　　“月嫂說她不懂催乳，但在我漲奶的時候，她卻非要亂搓亂摁一通，越幫越忙”；

　　“我買了一本月子食譜書交給月嫂，她看了兩個星期，結果只學會一道菜，西藍花鵪鶉蛋湯”；

　　……

　　肖婷的朋友鄭月林生孩子后，花了1萬多元請來一名月嫂，結果卻遇到了前述那些煩心事。

　　這還不算完，最令鄭月林憤怒的是，這名月嫂對待孩子，幾乎可以用“粗魯”來形容。

　　“月嫂一直說寶寶嗜睡，有一次給寶寶洗澡時都在睡，直到洗完穿衣服，寶寶才睜開眼睛。我當時太天真，以為孩子真的嗜睡。直到最近，我讀到關于過度喂養的問題，我才知道其中情由。”鄭月林對記者說，她坐月子時，月嫂最大的“戰績”就是給孩子灌奶，“即使當著我們的面，她也常常把奶嘴狠狠戳進寶寶嘴巴來回飛速劃拉。那個粗魯勁看得我特別難受，無論寶寶是已經睡著或者是用舌頭頂出奶嘴，月嫂都鉚足勁將奶嘴往寶寶嘴里戳。我一旦叫她不要這樣，她就兇巴巴地說，‘現在不多喂些，等下沒多久就醒了，喝夠了才會睡久一些’”。

　　在生產后的20多天，鄭月林終于有氣力走動的時候，發現了更加糟糕的事情——“寶寶的腦袋被架在月嫂胳膊肘上下猛顛，每秒至少4個回合，振幅至少20厘米”。

　　“我一開口制止，她就反擊說，‘我這是按專家說的操作，可以刺激孩子前庭’。”鄭月林說，她請的那名月嫂，幾乎毫無專業知識。

　　之后，鄭月林與這名月嫂聊天，想了解她是否真的知道月嫂應該怎么做。結果，那名月嫂告訴鄭月林，“公司培訓就幾天，也沒學到什么東西，很容易考到家政服務證。我們那邊的育兒證很難考，我本來是育兒師，但是工作太難找了，只好做月嫂，我壓根就不想做月嫂”。

　　肖婷的另一位朋友杜倩則更加郁悶，月嫂差點把孩子的口糧斷了。原來，母乳喂養的杜倩由于漲奶導致乳腺結節，孩子吃奶不暢。月嫂自告奮勇提供催乳服務，結果卻將杜倩“揉”進了醫院。

　　“后來我才知道，為了讓高價月嫂更‘價有所值’,月嫂公司多開展了‘催乳’業務。催乳工作很專業，但沒有任何醫學基礎的月嫂往往培訓幾天就成了‘催乳師’。我這個就是典型。”杜倩一臉無奈。

　　為避陷阱選擇熟人介紹

　　當下的月嫂市場存在諸多問題。在月嫂和客戶之間，是“一手托兩家”的家政公司。然而，很多家政公司只是租一間幾平方米的房子，添置一部電話、一張桌子就開張了。

　　在家政公司的介紹里，“星級月嫂”“特級育兒嫂”滿天飛。可是，“星”在何處、“特在哪兒”，都是家政公司自己說了算，沒有任何第三方的機構可以客觀評價。

　　或許正因為這些原因，目前很多家庭在請月嫂時，多選擇熟人介紹，也就是根據口口相傳來選擇好月嫂。

　　肖婷就是如此。在她看來，請月嫂時，光看證書不行，因為真假難辨；中介以賺中介費為生，客戶成交才有中介費賺，他們的推薦存疑；最靠譜的，還是之前的客戶對月嫂工作的評價。

　　然而，熟人介紹也是有門道的。根據朋友的經歷，肖婷總結了其中的“要點”——

　　當你想請月嫂的消息放出去之后，朋友、親戚、朋友的親戚、親戚的朋友都會紛紛推薦人選。推薦的建議主要用來排序：第一考慮親戚朋友本人聘請過之后介紹的；第二考慮隔了一層關系介紹的，比如表姐的同事、小區鄰居的媳婦請過的，關系隔的層數越多，信息流失越大，也容易被中間人無意誤傳一些信息點；第三考慮與推薦人有利益關系的，不過，此類最好不考慮，最怕遇到“倚熟賣熟”。

　　通過熟人介紹的月嫂，是否有保障？“我不覺得熟人介紹的和家政公司的二者之間有區別，因為熟人介紹是介紹，家政公司也是私人在拉人頭，不要期待有什么保證。”肖婷說。

　　“好的月嫂肯定是要提前半年預約。現在月嫂的水平參差不齊，好的月嫂不多，而好的月嫂肯定是已經在某個圈子有了口碑不愁單。這種有口碑的月嫂肯定不會通過家政公司介紹。”肖婷說，家政公司一般要收10%的中介費，“除非自己沒有本事，誰會把1000多元給公司當中介費啊”。

　　“私簽”鬧糾紛無奈報警

　　但是，熟人介紹的月嫂就真的完全靠譜嗎？

　　北京市民林先生通過朋友介紹，請了一名月嫂，要價8500元。

　　“在我的同事朋友中，很多人找月嫂都是互相介紹，這樣可以少交幾百元到一千多元不等的中介費。我們家找的這名月嫂是遠房親戚介紹的，加上她的往返交通費，一共9000多元。據說這名月嫂帶過十幾個孩子了。”林先生說，“但是，來我們家后，月嫂與我妻子之間有各種不和諧。月嫂做的月子餐我妻子不愛吃，開奶經驗不足導致我妻子身體很痛苦，月子里的一些護理工作也做不好，使得我妻子傷口愈合恢復得很不好，兩個人可謂小摩擦不斷。”林先生向記者回憶說，直到月嫂快離開的前一天，兩個人大吵了一架。“當時我妻子要求月嫂提前離開，該給的8500元一分也不少。但月嫂就是不走，非說月子期間護理過一次嬰兒驚厥，如果不是她處理得當，嬰兒會十分危險，必須多給2000元搶救護理費”。

　　林先生說，他當時也非常氣憤，眼看著雙方爭執不休，他妻子撥打了110,硬是把民警叫來調解半天，最后才勸走了月嫂。

　　對于這樣的問題，曾處理過此類糾紛、同時也剛剛生育孩子的律師馬躍對記者說，選擇中介雖然需要付一筆不少的中介費，但是值得信賴的中介會提供一分錢一分貨的服務。“就拿我現在請的家政中介來說，中介費雖然高，但是能保障月嫂請假時可以給我安排替補月嫂、月嫂出現工傷他們有商業保險賠付、如果月嫂有偷竊行為他們會照價賠償。通過中介請的月嫂一般都是有3天至7天的試用期，在此期間不合適可以免費換。還有，中介的合同會比規范，能夠避免日后產生糾紛”。

　　不過，馬躍也坦言，通過中介請月嫂也有缺點。“中介很可能會像地產商賣房那樣，先介紹差的，把好的留到最后。因為先把稍差的月嫂推薦出去，只要雇主愿意請，他們就能收到中介費。也有中介對月嫂不是很了解，但是會用各種華麗詞匯包裝，先推薦出去再說。還有一些‘久經沙場’的月嫂會在試用期賣力演出，試用期后就原形畢露，這時考的就是雇主的眼光和運氣”。

　　對此，鄭月林告訴記者，在她加入的一個媽媽群中，很多人都表示“親友鄰居介紹是很靠譜的一種方式，因為通過這種渠道介紹的月嫂至少在人品和工作能力方面是合格的，而且親友鄰居一般不會收中介費，可以節省不少。缺點就是不能享受中介提供的增值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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