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4窩 2015年96窩 2016年152窩 2017年172窩
曾經因過度捕撈,海龜難覓如今因他們保護,龜去又來三沙海龜保護團隊
龜去來兮 護著海龜護著家
昔日捕撈者變保護者 大幅提高海龜存活率
37候選編號 部分保護站成員
破殼后被救助的小海龜
2018年11月12日,海南,三沙。
一縷橘黃的晨光,一抹咸咸的海風,七連嶼的清晨這樣開始。伴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遠處一道浪涌,讓這清晨顯得恬淡和靜謐。在這樣的靜謐中,七連嶼的巡護員麥發明又發現了一窩破殼而出的小海龜,上百只小海龜搖搖晃晃地擺動著四肢,從沙灘爬向大海。
2012年三沙設市后,出臺一系列的生態環保政策對海龜實施強有力保護。從2013年開始,許多海龜又來到北島、南沙洲島等島礁產卵,綠海龜數量逐年上升。
這是一個關于“家”的故事,人與自然的矛盾,正在這片蔚藍的大海之上化為和諧,他們在保護著海龜的家園,也在不知不覺間,守護著自己的家。
國旗下的清晨
與海龜一起開始新一天
2018年11月13日清晨6點,太陽即將升起。起床多時的黃宏波,從房間里拿出一面國旗,沒有音樂伴奏,他獨自唱著國歌,將國旗緩緩升到旗桿的頂端。
在這座只有15位在冊居民的小島上,66歲的黃宏波是居委會主任,也被稱為“島長”。與此同時,他還是三沙市七連嶼海龜保護站的站長。島上的15位居民中,有8人是保護站成員。
升完國旗,黃宏波端出剁好的魚肉,交給兒子黃程,用于喂食海龜。
隔壁的陳山也推著三輪車從家里走出,他打算前往保護站,去看看那只被漁網纏住而受傷的小玳瑁。
水池邊,陳山輕輕拍打著池壁,喊著“阿儂”,一只小海龜仿佛聽得懂,歡快地朝陳山游去。陳山的眼里流露出欣慰,這只小海龜一定不會像他曾經見過的另外一只海龜那樣,流著眼淚離開這個世界。
那是至今想起來仍讓陳山痛心的記憶。2017年的一天,趙述島的漁民發現一只被漁網纏住的海龜,它幾乎已經無法呼吸,隨海浪漂浮到礁盤上。漁民將海龜撈上來后,趕緊送到海龜保護站。陳山見到它時,它已經奄奄一息,四肢全是被漁網割破的傷口。與人類一樣,海龜的血也是紅色,陳山能看到,它在流眼淚。
陳山與黃宏波一起對海龜展開救治,對傷口進行消毒,涂上各種藥品,幾天之后,這只海龜死去了。“很遺憾”,陳山和黃宏波都有些矛盾,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畢竟多年前,他們也曾在沙灘上、浪花里,多次捕捉過海龜。卻沒有一次,對海龜抱有一絲同情。
七連嶼的驕傲 昔日捕撈者變保護者
海龜被稱為“海洋旗艦物種”,它們以藻類為食,維護著海洋生態多樣性。但由于過度捕撈、海洋污染等因素,海龜的生存受到嚴重威脅。據估算,我國整個南海的成年綠海龜剩下不到2000只。隨著三沙市對七連嶼周邊海域珊瑚礁的保護和島礁綠化的全面實施,近年來回到這里產卵的海龜越來越多。
1967年,15歲的黃宏波跟隨漁業公司來到七連嶼。那時七連嶼的所有海島,幾乎都有海龜出沒。捕撈,是漁業生產隊的唯一工作,不止是魚類,也包括海龜。“那個時候,海上岸上有很多海龜,幾百斤一只的,輕易就能抓到很多。”黃宏波還記得,漁民們在陸地上撒網,就能拖回來不少。
可是很快,這景象就不復存在,到了上世紀80年代,海龜在七連嶼難覓蹤跡。
如今再回憶,陳山止不住地搖頭,“很后悔。”作為曾經的漁民,他知道長久以來大家捕捉海龜的習慣。“以前只知道不停地撒網收網,不知道過度捕撈,也不知道生態保護。”如今,陳山和漁民伙伴們有了新的思維。2014年,七連嶼海龜保護站也宣告成立。陳山等一批漁民成了北島居委會的工作人員,他們“洗腳上岸”、轉場轉業,還需要照顧以前的捕捉對象——海龜。
“海龜是七連嶼的驕傲”,七連嶼管委會副調研員、“總島長”鄒志在展板前說道。那些曾經站在生態對立面,如今走過來為生態做出貢獻的人,也在努力成為七連嶼新的驕傲。
黃宏波巡查海灘
陳山在給海龜檢查身體
黃宏波(左)和兒子黃程(右),以及小孫子一起照顧海龜
放不下的羈絆
守望寂寞卻不舍離開
木板搭起的棚子,用黑色塑料布覆蓋棚頂,上面再壓上幾個沙袋,北島的15位在冊居民,全都住在這樣的屋子里。島上唯一一棟混凝土結構的樓房,屬于海龜,那是它們的保護站。
這幾天,島上的海水淡化設備出現故障,暫時還沒修好。水龍頭里流出的是半咸半淡的水,洗過澡后,身上像是抹過一層薄薄的鹽。
“習慣了,以前剛上島時,連這樣的水都沒有,只能每月定時從進島的船上買淡水。”20年前,陳山剛上島,買來的淡水舍不得浪費,全拿來吃喝,洗澡只能看天,“下雨才能洗澡,幾天不下雨,就幾天不洗澡。”
相對而言,寂寞才是最大的困難。為了照顧海龜,黃宏波已經5年沒能回瓊海老家過春節,幸好兒子黃程也在島上。這段時間,黃程把兩歲多的小兒子也帶上了島,讓爺孫有機會能夠團聚。而陳山就沒有這么幸運,他和另一名巡護員陳炎都是獨自在島上,他們的家人都在瓊海老家。前段時間,陳山有機會回瓊海休息一陣,待了兩個星期之后,又開始想念北島。“當年過來,是為了討生活,現在20年過去了,已經習慣這里,對北島有感情。”
2003年上島的陳炎,已經在北島待了15年。
一只海龜一年要產5批蛋,每批蛋相隔12天,母龜產卵時,第一批蛋下在哪里,只要小海龜能夠正常孵化,第二批蛋也會下在同一個位置。“就好像把這里當成是自己的家”,陳炎覺得,海龜這一點和人很像,在一個地方待久了,無論游得再遠,總是離不開的。
所有人的愿景“希望它們健康長大”
陳山既不希望看到海龜受傷,又希望看到他曾經救治過的海龜重回七連嶼。
去年3月,島礁巡護員們撿到一只小海龜,大約10斤左右,被漁網牢牢纏住,右前腿嚴重損傷。送到海龜保護站之后,陳山馬上為小海龜進行治療,他對傷口進行消毒,涂上藥水,仔細去除腐肉,希望能夠保住小海龜的右前腿。
可是由于傷勢過重,小海龜還是失去了右前腿。治療兩個月,小海龜的斷肢愈合,陳山和站里商量,決定繼續喂養一段時間,“它失去了一條前腿,體質也很差,回到大海很難生存。”小海龜在保護站里又生活了4個月,直到體重穩定增加,大家才決定將它放生。
放歸大海那天,小海龜在沙灘上歪歪扭扭地爬行,入海之后,也是斜斜地游著,在海里兜著圈子。逐漸適應之后,它似乎找到了竅門,迅速游開了。
小海龜遠去的那一刻,陳山的心里有一絲舍不得,“畢竟照顧了那么久。”他悄悄埋下了一個心愿,希望以后能夠再次見到這只小海龜,希望看到它健康長大,和它的同類一起,擁有下一代。
海龜恢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一方面要確保成年海龜到訪三沙后的安全,一方面提高新孵化出的小海龜的成活率也成了一個課題。可喜的是,目前,三沙市已在多個島嶼監測到海龜產卵、孵化的情況,并在晉卿島、七連嶼建立海龜保護站。全方位的保護給海龜帶來了更多成活機會。
全方位的保護
海龜存活率大大提高
2018年11月12日清晨,島礁巡護員麥發明從趙述島出發,來到南沙洲島巡查。走過一片沙灘時,一群小海龜從洞里鉆出來,齊刷刷地朝大海爬去。
七連嶼像麥發明一樣的島礁巡護員一共有15名,每天一大早,他們都會到各自負責的島礁上巡島,查看海龜上島產卵的情況。“40多天前就給這批海龜蛋做了標記,估摸這就這幾天要出來,果然今天就破殼了。”麥發明高興地說,他立刻將小海龜破殼的視頻傳到工作群里。當天下午,這批小海龜就被送到了北島的七連嶼海龜保護站,一共54只。
“根據數據顯示,剛出生小海龜的存活率只有千分之一,從出窩到入海的短短距離內,就面臨著海鳥、螃蟹等天敵。”為了提高海龜存活率,巡護員們到了快要孵化的那幾天,會蹲守在蛋巢周圍,將破殼而出的小海龜保護起來。“通常會人工喂養一段時間,直到小海龜長大一些,能夠抵御天敵,再放歸大海。”這樣一來,小海龜的存活率會大大提高。“海龜通人性”,黃程說,有只被救助的大海龜放回去幾次都游回來了,現在已經成了保護站的“釘子戶”。
了不起的責任
保護海龜 保護祖宗海
0.4平方公里的北島,走一圈大約需要1個多小時。黃宏波走得很快,他需要在一個上午檢查完所有的海龜蛋巢。在南面的海灘上,黃宏波發現了一處海龜蛋巢,沙灘上留下一條又長又粗的印子,從海里連上蛋巢,又從蛋巢延伸回大海。“這是母龜上岸產卵的腳印”。黃宏波說,這幾年里,兩三百斤的海龜上岸產卵越來越多,甚至有四五百斤的海龜出現。
“2014年發現54窩自然上岸產卵的海龜蛋巢,2015年發現96窩,2016年發現152窩,2017年172窩,今年截至11月份,有114窩。”海龜自然上岸產卵的數量在逐年提高,鄒志分析,這與漁民思維的轉變,以及海龜保護工作的持續開展密不可分。
三沙設市后,漁民們不僅不再捕捉海龜,遇見受傷海龜,還會主動救助,并交到七連嶼海龜保護站。
11月13日上午,在保護站里,幾只接受救治的海龜正吃著新鮮的魚肉。黃程兩歲多的小兒子趴在池邊,咯咯地笑著,還不太會說話的他,含糊不清地叫著“龜”。“他很喜歡海龜,尤其是小海龜。”黃程說。
黃宏波總是說,他是站長,要負起責任。什么責任?直到看見小兒子面對海龜時天真燦爛的笑容,黃程才知道父親所謂的“責任”。
蒼茫的祖宗海,是漁民的家,也是海龜的家。保護海龜,正是在保護這個家,讓每一代人,都能夠看見海龜,能夠共同擁有這個富饒又美麗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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