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fēng)海韻 | 漁歌奏響外坪村

海甸島的東北角，有一個外坪村。穿過村口，有一條外坪路，沿路半里，有一家舊船廠。在舊船廠與如意島之間，南渡江的出海口，有一片不甚寬闊的無名海域。

前段時間，網(wǎng)上流行的“城市漫游”，激起了不少人探尋城市秘境的興致，我和妻子也不免俗。在與岳父交談之際，偶然聽他提起在釣友群中，流傳著一個“海釣勝地”，面朝夕陽，海風(fēng)徐徐，甚是優(yōu)美。于是，我們一家人便裝上野餐墊，提上燒烤架，前往城市的盡頭漫游。

踏入外坪路，與樹影齊高的巨大船影平靜地躺在舊船廠的露天船臺上。五條廢船并排而臥，與曾經(jīng)的藍(lán)色戰(zhàn)場距離不過5米，在光影婆娑之下隱去輝煌的馳海痕跡。熱烈的七月光照在船面上，廢船底座的刨板化作鐵砂，被海風(fēng)一片一片剝?nèi)ィ瑵u漸露出銹褐色的龍筋、龍骨與旁龍骨。

往上望去，卻有不一樣的風(fēng)景。藍(lán)粉交織，黃綠相襯的油漆痕跡，四散在船艙與甲板之上。這里好像成了涂鴉愛好者施展才華的“純色畫布”。“我愛你”“我恨你”“與妻到此一游”等等字樣以及海洋生物的圖案給船平添了幾分活氣。巨大的船首指向東方，沐浴在夕陽下，光與光的對折，使之渾身黝黑。兩歲的女兒問我：這是不是動畫片的鯨魚？我回答：是，是你眼中的鯨魚，也是我眼中的鯨落遺骸。

一股熱浪打來，這里的游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還未開發(fā)的海域，熱衷探險(xiǎn)的他鄉(xiāng)人，以及靠海而生的本地居民都在這一片藍(lán)寶石的銀邊上相聚。七月風(fēng)過，海風(fēng)里有咸氣，拍響的椰子樹也在稀稀疏疏地回禮。

靠北臨街第一艘廢船下，有兩位老人相對著支起了馬扎。他們坐在船底，開裂的嘴角，粗紅的大手，都是海邊人特有的，但他們吹的口琴，聲聲悠揚(yáng)，綿綿動聽，一首遙望青春的《送別》，迎來悄然而至的我們。

放下口琴，他們與我們閑談，問清來意后，扭頭揮指：“噥！那里，那兩條廢船之間的風(fēng)小，船灰也少，最適合燒烤野餐。”

有了他們的指引，我們果斷轉(zhuǎn)移了場地。

拾起船臺上的碎石壓住野餐墊四角，支起烤架，升起炭火，牛肉粒、蟹柳棒、大角蝦、火腿腸、魷魚須，一根接一根擺上，不到一會兒，悠悠的肉香、孜然香便撲鼻地升起。被這香味吸引來圍觀的，有遛狗的小哥，有拍照的情侶，還有攜孫散步的老阿姨。

“你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兒的？”“我可以拍照，借圖發(fā)朋友圈？”“你們的肉在哪買的？包串肉不？早知道，我們也帶烤架來了。”

“聽說，幾天前還有劇組在這里拍攝，可惜錯過了。”

大家五花八門地問，我們手足無措地答。烤好的肉串送給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身為釣魚狂熱愛好者的岳父，提起魚竿，跑向海邊，沒走幾步，又退了回來，悻悻道：“他們的漁具太專業(yè)了！我的小魚竿完全比不上。”

抬眼望去，一排排魚竿矗立在船臺邊沿的亂石上，每支魚竿上都掛起一盞小燈，像海風(fēng)中的螢火蟲搖擺不定。垂釣者中有老年人，有青年人，還有被爸爸硬生生拽來的少年人。窩料、抄網(wǎng)、魚簍、控魚器、增氧泵、折疊椅等等一應(yīng)俱全。此時，船臺附近的漁村此時也開始熱鬧起來，陣陣漁歌響起，一條條漁船從我們面前駛過。東北側(cè)的如意島，城市燈火匯聚，與彼側(cè)的魚燈相交成映，想必會讓游弋的海魚也分不清歸處吧。

在海口，傍晚的夕陽如油畫渲染天地，那裝滿寶玉的匣子，上下開合，釋放出大海、云彩還有這個世界。

“天是湖，云是舟，撒下絲網(wǎng)垂金斗”，漁歌唱晚，悠綿飄然，偶得落漫海游，偶得返自然，偶得歸浮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