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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將剛剛采集出來的造血干細胞拿給楊力偉,幾個小時后,醫生將把它輸給上海的一名12歲的白血病患者。
近日,一則短短的新聞溫暖了所有看到的人:“孝感學院大二學生楊力偉(化名)收到骨髓庫通知,他的骨髓和上海一名白血病患者配型成功。為挽救病人生命,他必須在7月4日到達北京空軍總醫院。而此時正值小楊期末考試,棄考影響畢業。小楊毅然決定棄考救人。學校得知后決定,全系為此統一更改考試時間。”
中國青年報記者走近了這個第一次來北京的“90后”。
90后:“我不告訴你們!”
在北京空軍總醫院,記者第一次見到的楊力偉,是一個典型的“90后”。穿著白T恤、運動短褲、白球鞋的他和醫生說說笑笑,經常說著說著,就抱著枕頭“撲”一聲倒在被子上。
他在QQ上提前告訴記者:“其實我還想來檢查一下我的青春痘。”當然,后來醫生告訴他說:“你這只是年輕時的暫時現象,以后會消退的。”
第一天到達北京的楊力偉壓根兒不接受媒體采訪,只揮手說讓拍背面,昨天就讓拍了小半個側面,而在到達北京的第三天,楊力偉正面面對了中央電視臺的攝像機。攝像師拿很亮的射燈照著他的臉,說話的時候,他的雙手在膝蓋上不停地攤開又合攏。
當央視記者要開拍時,有醫生說:“這設備值錢啊,幾十萬幾百萬元的,比人都值錢吧?”20歲的楊力偉卻半開玩笑地爭辯了好幾句:“機器不可能比人命值錢吧!”
央視采訪完后,這個20歲的大男孩馬上倒在了床上,雙手捂著臉:“我不吃飯了,不想起來,你們帶飯來給我吃就行了。”直到下午3點醫生敲門,他還是趴著睡的狀態。聽到知道他真名的醫生笑著喊“楊力偉,起床啦”,他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楊力偉的學校在湖北孝感,當有記者問:“你老家在哪兒?”他笑著往后一退:“我不告訴你!”他還晃著手機說:“這兩天接了七八十條短信啊。”記者伸出手去:“能看一眼嗎?”他立馬收回手:“手機是私人物品!怎么能給你看。”
他至今還瞞著父母。“我媽媽是個脾氣直的人,如果提前被她知道了,怕不知會出什么問題,所以我一定要回去當面跟她說。”他這兩天對媒體說得最溜的一句話是:“我沒授權你們播,要是播了出了什么問題,都是你們的責任!”
“后來都被采訪累了,就看電影,過了十多分鐘再看看和記者聊天的QQ屏幕,再回一個說,‘哦,我剛才在看電影。’”
對著陪同的中華骨髓庫湖北分庫工作人員章晟,楊力偉時而會袒露出不理解、不耐煩:“為什么都來報我,不去報隔壁新疆的捐獻者啊?我們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嘛!”
章晟在接受采訪時,楊力偉跳到靠墻的床上,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又在鏡頭外對章晟吐舌頭做鬼臉:“過會兒絕對讓你笑場!”
這是楊力偉第一次來北京。到京第二天,北京的表哥帶他逛了天安門、故宮,表哥一家人知道整件事,幫他瞞著家里人。“我還想去三里屯,聽說有數碼產品,我想買個iTouch(一款數碼產品——記者注)。”他實話實說,后來他們去逛了中關村,并沒有買到。
到京第三天,晚上要和干細胞捐獻的“愛心大使”吃飯,楊力偉翻包倒柜找刮胡刀。他想要央視主持人芮成鋼的一個簽名。“沒有為什么,就是喜歡。他是經濟頻道的,我看過他節目的一些段落。”
“你知道芮成鋼有一些‘雷人語錄’嗎?”記者轉述了一些。
“不知道啊!這有什么大不了!”楊力偉馬上反駁了回來。
“我微博上面@(微博上的一種聯系方式——記者注)了芮成鋼,我說希望他能給這個患病孩子宣傳募捐。我估計他當我是騙子,沒有回,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但我開玩笑想,你不關注這個事,以后也許很多人要關注你了。”
第一天,好多家媒體來采訪,一邊給外婆打電話,身邊記者的相機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我外婆在電話那邊停頓了一下,我想千萬別讓我外婆知道。我外婆在家里最寵我,她要是知道了,估計我就獻不成了。”
“一開始知道我和患者高分辨配對成功時,我還覺得很榮幸。但后來就開始慎重地考慮這個問題,我其實最先考慮的不是要不要救這個患者,而是如何過我家人那關的問題。我家屬于一直過得比較平靜的家庭,這種事對家里人來說,絕對算大事。
“我自己一開始也有顧慮,雖然上網查了說跟普通獻血差不多,但還是擔心對身體有不好的影響。可是我一想起來對方是一條生命在等著我,我就不猶豫了。那個患者今年12歲,和我一樣是90后,而且誰沒有過12歲呢,我覺得那段時間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交的朋友也是最純真的朋友。真應該開心地過下去、玩下去,而不應該這么早走……”說著,小楊開始哽咽,眼眶濕了。
“我這個人比較感性,最近一提起那個孩子,就忍不住……”小楊停頓了一會兒,接著說,“一個12歲的孩子,要是沒人幫他、救他的話,生命可能就這么結束了,想想就覺得很可憐。”
當章晟又一次接到電話,告訴他有媒體想要“搶獨家頭版頭條”,楊力偉忽地一下把頭埋進了枕頭里,朝天花板抬起手揮來揮去:“誰想要頭條,叫他從500元開始起價!誰價最高,頭條就給誰,然后把錢都捐給上海那個孩子!”
“我想我中獎了”
在中華骨髓庫中,對患者做低分辨的造血干細胞配型測試后,通常能找到10個左右配型相合的捐獻者。分庫工作者就會聯系捐獻者:“現在有與您適配的患者,您是否愿意捐獻?”
這樣的初篩,回復的時限是兩個工作日。醫院將初篩匯總,收到從最理想配型開始依次往下排序的捐獻人選報告單,“我們通常是按年齡,身體條件好的年輕人優先捐獻,年老體弱者靠后。”空軍總醫院血液病科副主任醫師朱玲說。
陪同楊力偉的章晟,4年前也是一名造血干細胞捐獻者。他當年接到電話時的心情,正如2011年的楊力偉看到章晟郵件時的心情。“雖然我加入了骨髓庫,但是我想怎么可能呢,一定是騙子吧!”
當后來章晟在QQ上和他越說越多,楊力偉才逐漸意識到這是真的:“我覺得我中獎了,而且這次是中大了。”
之后,骨髓庫會開始做期限兩周的“再動員通知”。“你家里是否知道你參加了捐獻”是中華骨髓庫湖北分庫的工作人員章晟最常問的一個問題。
中華骨髓庫的登記者中,最多的就是大學生,他們在湖北分庫中占了58%的比重,其次才是警察、公務員等有固定工作的人。“他們有時候是一時沖動,或者學校里在宣傳,就跟著別人加入的,存在一定的流失率,有的人會反悔,而更多人因為畢業離開,換了電話地址,就再也聯系不上了。”
低分辨測試下配型相合的捐獻志愿者同意了,就由醫院再做高分辨的測試,全國共有7家有這個資質的實驗室,分別在北京、上海、杭州、蘇州、深圳、哈爾濱等地。
“網上有人傳什么5萬元買捐獻骨髓,其實根本不是這樣。”
測試費是每個人3100元,這對患者家庭來說,的確是一個負擔。“通常會選擇兩位較合適的捐獻者做配型測試,再加上患者自己,這一項的費用就近萬元。我們遇到過,有患者配了六個捐獻者,高分辨測試都不相合,只好再找第七個。”朱玲醫生說。
通常患者家屬需要預交2萬元,作為醫院各項體檢、測試、捐獻者的來回路費等支出,多退少補。“通常都是肯定夠用了,有少數超標也主要是因為交通費,比如我們曾經接受過貴州的捐贈者,本人再加一位陪同家人,來回飛機票就好幾千元了。”朱玲醫生說。
引人注意的是,這2萬元中,還包括了給捐獻者的5000元“誤工費”。“我們不太提倡說這個,因為不想把‘捐獻’和這5000元錢畫上等號。原本造血干細胞就是無價的,而捐獻者也是有人道主義的無償精神。設置這樣的補償,只是因為捐獻可能要耽誤志愿者好多天的工作時間,而他的單位并不一定會支持,我們不能讓患者又獻血、又受經濟損失。”
“地下工作開始了”
“高分配型”成功后,醫院才給志愿者發來體檢通知。“5月中旬高分辨結果出來以后,章晟告訴我配上了,他又給我聯系做健康體檢。”小楊說,“我知道結果時,正在學校的操場上,就給我媽媽發了個短信,告訴她‘我配上了’。我媽從一開始就知道中華骨髓庫的人找我,但她也許覺得我不可能配對成功,就一直沒太問。”
隨著測試的順利進行,章晟的心逐漸放下:“從最初配型成功,到最終配型、體檢都通過,通常幾率只在20%,我們始終擔心這一關能不能通過,而小楊都適合。”
但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老家,母親的心漸漸變了。“短信發過去,我媽當時沒表態,我以為她就是默認同意了,誰知道她后來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不要去。”
第二次家里和楊力偉做了“正式談話”,是5月27日。母親的理由很明確:“她說,萬一自己身體弄垮就不好了,因為我才20歲嘛。”那天他覺得母親生氣了,于是果斷地對家里人說:“我不去捐了。”
但這個20歲的大男孩卻決定瞞著爸媽,自己一個人去捐獻造血干細胞。“因為我的想法還是蠻理想的,就是去幫助一個人嘛。”他面對攝像機,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也承認:“要說我自己沒有私心,也不可能。我上網查了一下,知道不是穿骨髓,章晟也告訴我就像獻血一樣。真要是穿骨髓,我就不去了,我怕疼。”
楊力偉這幾天告訴家里:“我要專心復習備考,你們不要打電話來。”所以,家里還以為他在學校復習。“我想象中最完美的,其實是我媽能陪我來捐,我倆一起在北京轉一下、逛一下。可惜我媽就是不同意……”他小聲說。
骨髓庫與上海醫院方面商定的采集時間原本是六月下旬,地點是在武漢的協和醫院。
“當時我也不知道今年考試具體安排到了哪一天,但我們每年考試時間都是7月初這幾天,我感覺可能會有沖突。”小楊說。
但是在上海,12歲的小患者突然感染了。上海醫院被迫緊急進行化療,直到將其體內的白細胞全部打掉之后,才讓其進入艙內接受造血干細胞的移植。這使得小楊的采集時間向后推遲到了7月8日,采集地點也由武漢改到了北京的空軍總醫院。
這恰是小楊學校期末考試的時間。
“我說我好不容易把時間算好,正好在期末考試之前。我想這下我完蛋了,真不知道怎么辦了。”楊力偉撓著頭說。當時沒課,他就騎著小車,匆匆忙忙跑去找老師:“我這事搞大了,有白血病的!我要去一下!”話都沒說清楚,還把老師嚇了一大跳。
小楊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了系里的老師。同時,章晟所在的湖北分庫也給學校出具了一份書面函,證實他確實是要去北京采集造血干細胞。
“老師也沒說什么,就讓我回去好好休息,考試的事情不用擔心,學校會幫我處理。”小楊說。
學校領導開會決定,將6日的考試提前到他來北京之前,8日的考試他可以緩考,下學期學校再給他重新出一份卷子。
記者問小楊:“為什么沒有要求患者家屬延遲采集時間呢?”
“我確實也這么想過,可是聽說患者感染后病情加重了,我就想,我就是不參加考試,也不能耽誤這個事。”小楊說。
明天,楊力偉將在空總醫院迎來一場特殊的考試,學校決定讓他在醫院補考他8日沒能參加的那門考試,試卷已經寄到了醫院,由系主任保管,在空醫院的保密室里,由空軍戰士監考。
“其實誰都不做手術,一點不可怕”
中華骨髓庫從2001年建立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從捐獻者那里采集造血干細胞已經基本不存在風險,但短期內注射動員劑,的確會打破人體平衡,捐獻者通常會在一周內恢復。
7月8日本來是楊力偉考專業課的日子,但他卻在北京空軍總醫院等待采集造血干細胞。
早上六點一過,他就被醫院的護士叫醒采血、打最后一針動員劑,一直在病房陪著他的中華骨髓庫的工作人員章晟則不停地接到媒體、校方、醫院、患者家屬的電話,“就算護士不把我們叫醒,還有那么多人叫我們起床。”章晟說。
趁著媒體還沒到,小楊鉆進洗手間洗了個熱水澡、刮了胡子。
7點40分左右,30多家媒體記者到達了小楊的病房。小楊這時拿到患者送來的感謝信,立刻讓章晟念給他聽,聽著聽著,本來還咧著大嘴笑的小楊,眼角緩緩流下了兩行熱淚。小楊說,他昨天在電腦上也打了一封信給小患者。章晟找護士借來紙和筆,剛洗完澡的小楊開始動手抄寫信,看見一旁的記者在拍攝,小楊直嘟囔:“小朋友看了,肯定想,這個人的字怎么這么丑。”
楊力偉說,一會兒見到上海的醫生,麻煩他把信給小朋友帶過去。這時,章晟告訴記者,小楊還準備在采集后向系里遞交入黨申請書。
7點50分,距離楊力偉進入采集室還有十幾分鐘,這時候他還沒有吃早飯。“楊力偉,念一段你給小朋友的信,我們拍一下。”“楊力偉,你怎么認識90后這一代人,你為什么想入黨?”“小楊,你打算什么時候給家里打電話?”十多平方米的病房內,擠滿了記者、大夫,小楊和章晟也顯得有點手忙腳亂。
在醫生的提示下,小楊狼吞虎咽地吃了四五個小面包,喝掉一包牛奶。醫生問:“怎么沒訂食堂的早餐?”章晟說,昨晚上回來得晚,又有采訪,沒顧得上。
但小楊顯得對早餐吃什么并不在意,他邊吃邊聽湖北衛視記者的提問,剛想開口回答問題,就被喝進去的牛奶嗆了一口,楊力偉學校的系主任趕緊接過了記者的問題,讓小楊慢點吃。
有記者問他,選擇捐獻造血干細胞的時候遞交入黨申請,有什么特別的意義?楊力偉一聽,不滿地表示:“你這么一問,搞得我好像有什么目的似的。”
血液科的朱醫生來到病房,提醒采集的時間到了,多臺攝像機架在門口,準備拍攝他出門的鏡頭。小楊站在病房里尷尬地看著他們,說“你們先出去,我還沒有換衣服。”看到記者沒怎么動,小楊拿起床上的衣服一頭鉆進了廁所。
楊力偉所在學校的系主任盧老師告訴記者,楊力偉平時在學校里就是一個開朗、陽光的學生,“他跟同學的關系很融洽,你看這次他來北京,他們宿舍的室友都去火車站送他。”“這次我們回去了,也要給他舉辦一個歡迎會。”
在媒體、醫生的簇擁下,8點半,楊力偉從病房走到了住院部12樓的造血干細胞采集室。出門時記者發現,隔壁那位早來兩天的新疆捐獻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出院了。
專門從上海趕來取造血干細胞的醫生來到采集室,將患者及其家屬寫的感謝信交到了楊力偉手上,“小朋友因為進了隔離艙,無法親自動筆寫信,這封信是他爸爸代寫的。”上海道培醫院李醫生說。
記者走進采集室,楊力偉正仰面躺在病床上,胳膊上的兩條管子在不停地收血和換血,看見記者,小楊靦腆地笑了,對記者說他感覺良好,沒覺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這時候,中國造血干細胞捐獻者資料庫管理中心主任洪俊嶺和空軍總醫院院長來到病房看望楊力偉,并向他頒發造血干細胞捐獻榮譽證書。
九點半左右,血液科大夫要求記者都到外面去,不要打擾楊力偉的休息。小楊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他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只是胳膊有點麻,并且躺著躺著困了,就在出去前,他還不忘叫住學校派來照顧他的輔導員,“我的手機呢?”
采集將近結束時,記者再次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楊力偉,他告訴記者,剛才記者不在,他睡了一大覺,感覺非常爽。
11點40分左右,在采集進行了3小時10分左右后,血細胞分裂儀停止了運轉,宣告小楊的造血干細胞分裂結束。醫生將才擠出來的60ml造血干細胞從分裂儀中取了出來,交到楊力偉手上。
“哇,還是熱乎的呢!”小楊興奮地把臉貼在這袋用來救命的血液上,長吁一口氣,記者問他什么感覺,他說“如釋重負”。
專程來取造血干細胞的上海道培醫院李醫生告訴記者,等到志愿者的造血干細胞采好后,她會立刻乘坐下午兩點左右的京滬高鐵,“回去后就把新采集的細胞輸入患者體內,十一二天后,患者血象會有一個明顯的上漲,一個月后會做一個嵌合,到時候就能看出這次移植的效果。”
同時,空軍總醫院血液科的大夫開始通過檢測留取的一小部分血樣,判斷其中的造血干細胞含量,“如果數量不夠,明天可能還需要楊力偉再采一次,上海的醫生也會再來取一次。”空軍總醫院血液病科主任王恒湘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
采集完畢后,楊力偉面色略微蒼白,但精神依然飽滿,“沒覺得不舒服,就是躺了快4個小時,全身發麻,有點累。”他說,邊說邊從章晟那里拿到自己的手機,埋頭看短信。一邊的記者開始詢問他采集的感受,“等下,我得給家里打個電話。”楊力偉突然說道,“雖然我爸我媽不知道這回事,但我走之前告訴我姨夫了,我得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
電話響了幾聲,小楊的姨夫沒有接電話,“估計吃飯去了”,他嘟囔道,舔了一下蒼白的嘴唇。醫生遞給他一瓶水,他才意識到自己除了早上出門前喝的那一包牛奶外,就再也沒吃喝過東西。
這時,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糖,打開,倒出一粒給采集室內負責采集造血干細胞的朱大夫:“日本糖,我哥給我的,你吃一個吧,你這一上午也夠辛苦的。”
小楊和張醫生在交接書上簽了字后,章晟的工作基本就告一段落了。“再過十來天,我就要去陪另一個志愿者采集造血干細胞,在武漢,他很牛,采集的時間和他老婆的預產期就隔了一天,采完就要當爸爸了!”他興奮地說。
楊力偉學校的系主任和輔導員則忙著聯系回去的事,因為有媒體要跟他們一起回到學校采訪校方領導和同學,系主任盧老師開始忙著張羅買回去的車票,“10號我們就都回去了。”
出發來北京捐獻前,楊力偉和老師有兩句對話。“老師笑我說‘小名人啊’,我說我就去抽一下血,去兩天就回來,我還是上我的學,你還是我老師啊。”
對于楊力偉的室友來說,他的缺席讓寢室少了很多笑聲。此時的楊力偉在北京剛剛完成了造血干細胞捐獻,給遠在上海的一名身患白血病的12歲男孩帶去生命的希望。
為了救人,他不惜放棄重要的期末考試。經媒體報道后,這位選擇以化名楊力偉面對公眾的20歲小伙兒成了“名人”。
但在室友的眼里,楊力偉是個幽默、孝順、有愛心的好哥們兒。楊力偉很善于模仿,不僅能把老師講課的語氣、動作、神情模仿得活靈活現,還能模仿不少電視選秀的“達人”以及女歌星。碰到好玩的電影鏡頭,他也能很快地模仿出來,總是給寢室帶來歡笑。
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楊力偉選擇了化名,也拜托寢室的同學做好“保密”工作。這個來自農村家庭的獨生子,從小由外婆帶大,對外婆的感情很深。他是一個孝順的孩子,每個周末都會打電話回家。
但在捐獻造血干細胞這件事上,他卻違背了外婆的意愿,甚至不惜放棄專業必修課的考試。
因為病人身體狀況,他必須在7月4日趕到北京,來不及參加最后兩門考試。他找到班主任要求請假,當時沒有說原因。按照規定,他不屬于緩考范圍,因此他不得不面臨放棄考試。
得知棄考的原因是為了救人,他所在的信息工程系和學校教務處幾次協商,并征得所有同學同意后,將原定7月6日舉行的高頻電子線路考試調至7月3日晚上。
這一調整使得大家的復習時間一下少了3天,并且必須一天考兩門,但知道“楊力偉”將要救助的是一條生命時,大家都選擇了同意。最后一門考試不能提前,學校特事特辦,為他辦理了緩考,下學期開學單獨出題、考試。
“雖然我們有些不適應,但知道他捐骨髓救人的事情后,大家都沒有怨言。因為這是愛心活動,我們很支持。”他的同學雷楊說。
“集體榮譽感非常強”是輔導員吳老師對楊力偉的評價。作為班上的文體委員,楊力偉一直積極參與和組織班上活動,為班級贏得榮譽。大一的時候,他所在的班級獲得“先進班集體稱號”,他功不可沒。
楊力偉愛打籃球。最近系里舉行了籃球賽,在冠亞軍爭奪賽上,爭搶籃板時太拼命,他不慎摔倒,手腳擦傷,不得不帶傷離場。
在同學的眼里,楊力偉平時就很有愛心。室友袁智個子小,楊力偉經常幫他提水。有一次,袁智放假回家,行李很多,楊力偉幫他提著行李,一直送到檢票口。
大一暑假回家,雷楊上火車之后,手機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他回家給手機充上電,一開機發現手機里有3條短信、5個未接電話,全是楊力偉的,關心他有沒有順利到家。
現在,幾個室友最盼望的就是假期盡快結束,重新見到他們的好哥們兒:“一定請他好好的吃一頓,補補身體。”
(編輯:郭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