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錢掏空了，連回家車費都沒了。爸媽一天來好幾個電話，我們都報平安，其實過得一點也不好。 ”1月20日下午，拖著疲憊的身體，5名來自河南的大三學生來上海實習打工未果，黯然離滬。

　　日前正值寒假大學生實習高峰。近年來外地大學生為獲得高薪，紛紛登上長途火車，進入一線城市的工廠打工，也緩解了工廠年底用工荒的燃眉之急。然而由于遠赴異地打工，當大學生遭遇勞務中介層層轉包、勞動合同不規范、糾紛責任不明、干完活拿不到工資等問題時，很難維權。勞動法律師建議對于層層轉包的勞務中介公司，應當在法律上確認他們互相承擔連帶責任，學生無論在本地和外地都便于維權，相關部門可以考慮出臺這樣的規定或解釋。

　　經歷

　　打工遭遇“蠻橫”中介

　　今年20歲的大三學生邱艷在河南一所大學讀市場營銷專業，今年寒假她和四名同學結伴來上海找打工機會。因為在河南經朋友牽線，到上海就直奔松江一勞務公司，經介紹進入一家電子工廠面試。邱艷說，她對工作和薪水都很滿意，但勞務中介的一系列行為讓他們打了退堂鼓。 “先讓我們每人交50元體檢費，但只是在工廠檢查了一下視力，讓我們直接在體檢單上簽名貼照片完事。之后，中介讓我們拿身份證給他辦銀行卡，說工廠會把我們的工資發給中介，再由中介轉發給我們。至于住宿，工廠給每人150元/月住宿費，中介說把150元給他，他幫我們安排住宿。 ”

　　邱艷和同學覺得很不對勁。 “勞動合同是和中介簽，萬一出現勞動糾紛，和工廠一點關系也沒有了。勞動合同內容很不正規，對加班工資、工傷等問題沒有任何約定。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工資要勞務中介轉發，事先沒說好工資數額，到時候肯定被扣掉一筆。萬一中介卷款逃跑了，我們又要急著回老家上學，一個月豈不是白干了？ ”

　　邱艷說，在填寫個人信息時，中介讓他們填山東師范大學而不是河南大學，另外合同上寫工作到2月27日，老板說如果誰提前離開，一個月的工資就不給了。邱艷決定不簽合同盡快離開，中介卻提出要每人交150元住宿費的要求，否則就扣著身份證不放。邱艷說，他們在中介提供的房子里住了兩天，一間屋住8個人。由于急著離開，面對蠻橫的中介，只能乖乖付錢。

　　現象

　　大學生寒假打工賺學費

　　在上海僅呆了兩天的邱艷自稱內心很受傷：“身上的錢差不多掏空了，連回家車費都沒了。爸媽一天來好幾個電話，我們都報平安，其實過的一點也不好。現在老鄉介紹我們去無錫了，希望下一站能遇到一家正規的公司。 ”

　　為何外地大學生會千里迢迢來到一線城市的制造工廠甘當操作工？邱艷說，以前假期打工時對于工廠那種粗活很抵觸，認為那不是大學生應該做的工作，但現在上學的開支越來越多，家里也不富裕，同學們就想到了去工廠打工。 “我們班級至少有一半以上同學都是這樣，通過勞務中介到外地工廠打工，一個月掙的錢可以付下半年的學費。前幾年，大學宣傳欄中貼的大都是招聘家教、市場調研、資料整理的傳單，現在工廠招工宣傳單已占據半壁江山。 ”邱艷說，同學出去找工作，第一個問題就是 “你們工廠加班多嗎”，圖的就是加班工資高。去一線城市的工廠打工，加班多，包吃住，一個月能賺三四千元，而且還能拓展眼界。

　　調查

　　中介轉包賺取人頭費

　　記者采訪了滬上數家勞務中介公司，發現年底不少勞務中介公司生意興隆，其主要工作就是從外地聯系大學生來上海工廠打工。

　　一家勞務公司的老板說，年底工廠的操作工都要回家過年，工廠人手吃緊，而學生一來，正好緩解了“用工荒”，因此近期只要有人來，他們都能馬上聯系到松江、嘉定、金橋等地方的工廠上班。老板說，僅他手里這幾天送到工廠的外地大學生，就有1000多個。不過他們都要求學生工作到2月底，那時候正好趕上農民工回廠，如果提前幾天走人，就很難拿到工資。

　　記者了解到，凡是由中介找來的學生，上崗前都與中介公司簽合同，甚至不簽合同。這樣在工作期間若與工廠發生糾紛或者工傷事件，工廠認為可以不承擔責任。此外，勞務公司的中介費或由工廠統一支付，或從每個學生當月工資中扣除，至于扣多少，每家公司的標準不同，從幾百元到上千元不等。這僅是一層“外包”的中介費，如果遇到了層層轉包，扣除的費用更多。

　　“比如在當地找一名學生代理，代理負責招一批學生輸送到上海，勞務公司負責向學生代理支付兩三百元的人頭費。到了上海，勞務公司之間還會轉包，這些費用最終要從學生的工資中出，這也是要由中介公司轉發工資的原因。如果工作表現不合格，中介還會克扣工錢，最后給多少全憑良心了。 ”一名業內人士說。

　　心聲

　　打工最怕拿不到工資

　　“千里迢迢外地打工，一天工作10多個小時，住8人間的群租房，這些都不要緊，最怕熬了一個多月拿不到工資。 ”采訪間，邱艷說出了她的擔心。

　　邱艷提出，中介方不負責任地層層轉包，一旦發生問題，每一家中介都難承擔責任，學生更沒有能力單獨為自己維權。此外，勞務公司擬定的合同中根本沒有相關的約束條文，甚至不簽合同就讓上崗，若發生問題要維權，學生一個月后得回老家上學，也沒時間討薪。

　　采訪間記者發現，近年來大學生外出打工被騙的事件頻頻出現，也有因承受不了高強度的工作導致身體出狀況的事件發生。

　　從山東到上海電子廠打工的大三學生汪易告訴記者，他這兩年趁著寒暑假到上海、寧波、廣東打工5次，其中2次順利拿到了工資，還有2次是和同學們追討了半個月才拿到工資，還有一次被老板找理由扣了一半。現在他在上海的一家電子廠打工，約定2月底結束工作后結工資。“我們十個同學都是勞務中介介紹到廠里工作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拿到錢，反正我做好了錢被扣掉一點的準備。 ”

　　提醒&

　　四要點施行自我保護

　　上海藍白律師事務所合伙人陸胤律師表示，在校學生雖不是勞動者，但與企業間存在民事雇傭關系。目前由于缺乏相應的法律法規，企業對如何使用這批短期工學生、雙方有何義務和權力、雇傭雙方可能承擔風險等方面并不清楚，于是大多數企業找勞務中介轉嫁風險。但其實，大學生如果發生工傷事故、或勞務中介拖欠工資等問題，企業方也需承擔相應責任。

　　陸胤律師建議推出相關的法規，規定用工制度、付款方式、保險購買等方面的條款，以規范市場。而目前對于大學生來說，建議通過以下幾點來保護自己權益：

　　■ 盡量參與學校組織的勤工儉學，這樣在工作內容和薪水上都有保證。

　　■ 盡量直接與工廠取得聯系，少接觸層層轉包的勞務中介。

　　■ 盡量簽合同，明確報酬、工作內容、工作時間、工作期限等內容，若不簽訂協議，也要保留相關證據，如工廠招生簡章、工資記錄等憑據。

　　■ 遇到惡意欠薪，可向當地勞動監察部門投訴，若遇異地糾紛，可通過法律援助渠道維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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