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乞丐收養所”
記者靠近拍照時,被一名工人發現,他含混不清地大叫一聲:“老板,有人照相。”為了不影響接下來的采訪,記者快步回到旁邊的院落。晚上11時,記者摸黑再次來到佳爾思廠。白天停歇的機器開始運轉。除了穿紅衣的男子,還有4名工人在重復著白天的工作。當晚,機器聲轟鳴了一夜。
第二天中午,記者來到佳爾思廠外觀察時,被老板娘發現。記者亮明身份,稱因為有人舉報這里環境污染嚴重,所以拍照取證。聽記者這樣一說,慌忙趕來的工廠老板李興林放下心來。當記者質疑工人防護措施不足的問題時,他主動表明自己手續齊全,與四川省渠縣乞丐收養所,也稱四川省渠縣殘疾人自強隊,簽訂過用工協議。
李興林說,四川省渠縣乞丐收養所的負責人是曾令全,“他組建了乞丐收養所,并向全國輸送工人,讓那些無法自理或是沒有生活保障的人能夠自力更生,打工賺錢。我這現在有11個工人,有3個正常,其他多少智商都有點問題,只是沒有殘疾證。”
隨后他出示了一份簽訂于2008年9月9日的《勞務協議》,協議甲乙雙方為李興林和曾令全,規定由甲方負責乙方第二批5名隊員的食宿和車費,并一次性支付乙方9000元,甲方支付每人每月工資300元并以銀行匯款的方式支付給乙方。如果甲方丟失乙方隊員,每丟失一名賠償1000元。
與狗同食一鍋面
問到工人們的生活狀況,李興林帶著記者參觀了淋浴室,并一再強調工人們不愛洗澡。廚房里,李興林指著案板上的豬肉說:“我們頓頓都有肉和菜,工人兩天就要吃掉兩袋掛面。”廚房一角堆放著24棵大白菜,桌子上放著兩尿素袋掛面。“他們吃的很好的,有些人來的時候都提不動重的東西,現在都可以干活了。”問及為何工人們不戴口罩,李興林說工廠都有配備,只是工人們都不愿戴。
李興林帶著記者推開工人們住的房門:不到10平米的空間,冰冷而簡易。5個房間,每間擺放著兩三張床。或用木頭拼搭,或是簡易的鋼絲床。“高檔點”的床上,凌亂蜷縮著的骯臟被子,薄的輕輕一提就能拎起來;有些床上的褥子就是一層薄薄的床單,有的就只是鋪了層硬紙殼。
記者推開另一間宿舍,上夜班的工人劉雙輝正躺在床上,他把所有的衣服穿在身上避寒,破損的毛衣下還穿著4件單衣,被子上壓著一件軍大衣。被問到是否領過工錢,已經干了4年活的劉雙輝低下頭搓著手:“還沒跟老板說呢。”
趁著李興林與攝影記者相談正歡,記者來到在工地上。鼻子上掛著片爛布的王力,40歲,是工人中與記者溝通最順暢的。兩年間他跑過兩回,也被毒打過兩回。“第一次都快到托克遜了,被他們開車抓回來了,想跑掉是不可能的。”
“兩年間洗過澡嗎?”
“從來沒有。”
“想回家嗎?”
“想!”王力一直無神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
“你是哪的?”
“黑龍江望奎縣。”
斷斷續續的一問一答,總是被緊跟著的小老板打斷。
正在搬運成品的彭根貴(音)面對記者的問題,重復著這幾句話:“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違反廠里的規定,就不會挨打。”“一般情況下,我們干不動的時候,就有肉吃。”“一般情況下,只要不逃跑,就不會挨打。”
中午2時,工人們被老板急急地喚回來。大家似乎并沒有習慣這個開飯點,有點不知所措。老板娘喊了幾遍“吃飯!吃飯!”工人才摸進自己的房間,從床底下的破箱子上、從床邊破被褥里掏出飯盆。有人端著白花花的面條高興地跑出屋子,蹲在墻角呼嚕呼嚕直往嘴里倒。“今天的要好點,今天的面里有油!”盛面條的大鋁鍋放在地上,老板娘一勺一勺舀給工人。兩條狗進進出出,時不時把頭抻進鍋里,舔著面條。老板娘舉著大勺,沖狗叫了一聲,見狗并不離開,也就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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