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調查老人住院被挖眼事件 科主任護士長被免

　　醫院稱病人黃超強眼球被挖系自殘，但病人家屬表示不能接受

　　“十一”期間，廣東茂名市第三人民醫院(以下簡稱“茂名市三院”)一位年逾六旬的病人，在病房內雙眼被挖。院方稱，挖眼系病人精神病發作時自己所為。不過病人家屬不接受院方的這種解釋，稱等待警方調查。茂名市公安局稱，警方已經介入調查，目前尚無結論。

　　病人住院期間雙眼被挖

　　近日，廣東茂名市第三人民醫院一位年逾六旬的病人，在病房內雙限被挖。雙眼被挖的病人叫黃超強，1946年生，今年67歲，是廣東陽春縣人。

　　茂名市第三人民醫院是一家專門收治精神疾病患者的醫院。黃超強的小兒子黃應遠昨日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說，10月4日凌晨2點左右，茂名三院曾打來電話，但當時自己熟睡狀態沒有聽到。早上7點半左右，茂名市三院一名主管醫生打來電話，說他父親的限睛出了問題，“他說很嚴重，我問多嚴重，他也沒有說清楚，說已經轉到了高州市人民醫院。”

　　黃應遠稱，他父親今年3月份腦中風，在陽春縣當地醫院進行救治，并一直吃藥到今年9月份。“他有時候胡言亂語，像小孩一樣，不讓他做什么他就會生氣，但是沒有出現暴力情況，”黃應遠說，有朋友提醒，父親的情況可能是精神出現問題，并介紹了茂名市三院。家人就于9月20日將黃超強送到了醫院。

　　黃應遠稱，將父親送醫時，院方說是封閉式管理，家人可以隨時探望。10月1日那天，他們去醫院探望父親，發現他身體虛弱，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走路。當時家人看到父親腦門上有小腫塊，醫護人員說是父親磕到門上所致。黃應遠還給主治醫生打電話，希望能給他父親增加營養，

　　“這才過了幾天，就出事了。”黃應遠說，4日傍晚，他趕到高州市人民醫院時，他姐姐已經先他抵達醫院。姐姐遞給他一包東西，說是父親的眼球。高州市人民醫院的醫生告訴黃應遠，其父親被轉送到該院時，雙眼眼珠已經脫離眼眶。

　　黃應遠的哥哥告訴北青報記者，他當時看了眼球，“亮晶晶的，非常完整，一點血跡都沒有。”

　　4日當晚，黃應遠到茂名市三院附近的石仔嶺派出所報警。

　　院方稱病人自殘所致

　　黃應遠告訴北青報記者，10月5日，他與其叔叔一起到茂名市三院，當夭醫院召開了一個由護士、醫生等參與的會，說其父雙眼是發病時自己挖的，并介紹了當晚的情況。

　　3日晚上11點30分，醫護人員查房時并沒有發現異常。當晚11點50分左右，1名醫生帶著2名護士再次查房時，發現黃超強的臉上全是血，醫護人員就帶著他去做急救包扎。黃應遠說，院方稱，在包扎的過程中，發現黃伯的眼球不見了，后來醫護人員回到病房，在床底下找到了眼珠。

　　醫生有無聽見房間內有異響，找到眼球的過程如何？黃應遠說，開會時他情緒很激動，現在已經不記得醫院是否提到這些細節。北青報記者試圖就家屬說法向茂名市三院核實，未果。

　　茂名市三院一位梁姓辦公室主任告訴北青報記者，為了尊重病人隱私，房間內并沒有攝像頭。此事已經報告給衛監、公安部門。

　　茂名市三院接受媒體采訪時稱，黃超強被診斷為腦器質性精神障礙，醫院已經安排其人住有監視窗口的病房。事發當晚，同病房的其他8名病人都已經被采取了約束措施，考慮到黃超強年紀大，就沒有對他采取約束措施。

　　院方稱，黃伯家人國慶節來探視過后，黃伯的病情出現反復，“初步斷定是屬于自殘。一個精神病人，在病態條件下，自己做什么都沒有什么意識。”茂名三院副院長梁郁馳說，醫院對病人病情評估不足，沒有預料到發生這么大的傷害。

　　科主任和護士長被免職

　　據昨晚最新消息，因對黃超強在住院期間發生“挖眼案”事件負有對病人的病情評估不足、監管工作不到位等責任，茂名市第三人民醫院男一科主任和護士長已被免職，同時受到處理的還有包括值班醫生在內的另外6個人，其中2個當班護士被解聘。

　　家屬不接受“自殘”之說

　　對于“自殘”之說，黃超強的家人表示不能接受，“再傻的人都不會挖自己的眼睛，”黃應遠說。他還表示，茂名市第三人民醫院對精神病人是封閉管理的，出現這樣的事情，院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高州市人民醫院限科醫生羅毅是黃超強的主管醫生，他告訴北青報記者，黃超強是4日凌晨2點多鐘轉來的，當時2個眼球都已經脫離眼眶。由于當時并非他接診，眼角膜等的情況他不清楚。之后，眼球被法醫帶走。

　　醫院：病人已無復明可能

　　羅醫生稱，病人現在無生命危險，但已無復明的可能。此外，黃超強的意識目前未處于正常狀態，醫生無法和其正常溝通。

　　黃應遠的哥哥告訴北青報記者，父親現在可能還沒意識到眼球沒了，斷斷續續地說“為啥蒙住我的眼睛”，還用手去抓蒙在眼上的紗布，為了避免他抓紗布，醫護人員后來將其雙手束縛住。

　　昨日，北青報記者致電茂名市公安局，工作人員稱高州市公安局已經介人調查，目前尚無結論。

　　律師說法

　　醫院對病人有監護責任

　　如果病人是自殘，各方責任如何界定？藍鵬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張起淮稱，如果病人是一個完全行為能力人，這種情況的自殘由自身負責。但是，即使是完全行為能力人，他們所處的場所也被要求提供安全環境和服務。若是一個不完全行為能力人自殘，從法律上來說，應由其監護人來負責。在這種情況下，家屬把病人交給醫院，醫院就應該承擔非常重要的監護責任，值班醫護人員也應負相應的責任，若情況嚴重還可能會被追究刑事責任。

　　如果病人不是自殘，又分兩種情況。著名刑辯律師許蘭亭稱，如果病人被挖眼是其他精神病人所為，施暴精神病人無行為能力不擔刑責，醫院除了承擔監管責任外，施暴精神病人的家屬也可能會承擔一定的民事責任；如果病人被挖眼是非精神病人所為，醫院承擔監管責任，施暴者承擔刑事責任。

　　本版文/本報記者高淑英 本版攝影/梁運東 黃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