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的藝術,帶刺的鮮花,民主越多,花越鮮艷
那些跟隨陳玉理夫婦創(chuàng)作漫畫的農(nóng)民,如今的境遇也大不相同。有人憑借漫畫才華吃到財政飯,也有人靠漫畫進城買了汽車和商品房,大部分人繼續(xù)留在農(nóng)村一邊種地一邊創(chuàng)作。
但是,面對如今漫畫所處的時代,他們大多感受到,“漫畫的陣地正變得越來越少”。
在80年代經(jīng)歷輝煌、創(chuàng)造過單期銷量130萬份成績的《諷刺與幽默》,后來由《人民日報》文藝部轉給銷量較大的《環(huán)球時報》主管。
《漫畫世界》在上海停刊時,得知這一消息的華君武感慨:“這么大的一個上海,就養(yǎng)不活一本漫畫雜志?”
曾經(jīng)猶如春筍般生長出來的漫畫類報刊以及專欄,又日漸消失。當年,很多中央、省級甚至地級市報紙都效仿《人民日報》,設立漫畫專版或者專刊。但近年來,這些繁榮一時的漫畫專刊和欄目大部分都被撤掉。
作為那些依然在創(chuàng)作漫畫的人,邱縣青蛙組的郝增茂、胡延亭、王俊卿等人,在他們看來,漫畫正在被市場拋棄。
“現(xiàn)在年輕人都愛看大眼睛、長頭發(fā)的動漫,那些東西只是娛樂,沒有思想性和內(nèi)涵。”說起占據(jù)更多市場的日韓、歐美動漫,性子一向溫和的陳玉理,語氣也忿忿。
《人民日報》文藝部副主任、《諷刺與幽默》首任主編英韜曾說:“漫畫界受社會上行業(yè)化思潮的影響,出現(xiàn)了一些無聊的媚俗的趣味不高的創(chuàng)作傾向。作者不關心社會現(xiàn)實,創(chuàng)作逐漸遠離生活。”
消失的或許不僅是版面和市場。李青艾和學生胡延亭——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的漫畫作者,都回憶起,上世紀90年代中期,發(fā)生了一場有關“傳統(tǒng)諷刺漫畫是否已經(jīng)過時”的爭論。
這場爭辯發(fā)生在《河南漫畫月刊》幾位年輕編輯和以英韜為代表的漫畫家之間。前者認為,“漫畫只需幽默,不要再諷刺”。但是,英韜等老漫畫家堅持,“漫畫不僅要幽默,還要諷刺。如果失去諷刺,這種藝術就失去生命”。
就在漫畫失去興盛時代的同時,在一些文藝評論家看來,同樣是民間諷刺藝術的相聲也在逐漸走向衰落。
著名相聲演員姜昆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近年來,由于缺乏好作品,我國相聲創(chuàng)作一直處于低谷。”
作為諷刺大師,華君武也是一位相聲愛好者。他的朋友回憶,有一次正和華君武聊天,當電視上開始播侯寶林的相聲時,他立馬停下來,說:“不好意思,我要開始做功課了。”
華君武曾經(jīng)畫過一幅諷刺相聲的漫畫,批評有些相聲“不幽默,也不諷刺”。
1979年,《文藝研究》雜志編輯部和文學藝術研究美術院,邀請華君武、侯寶林、郭全寶、丁聰、方成等漫畫和相聲界的名家,召開了一場漫畫和相聲座談會。
在報道這場座談會的一篇題為《如何讓諷刺的藝術盛開——漫畫、相聲座談會側記》的文章里,作者寫道:“同志們用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來檢驗諷刺藝術。”
這些參會的漫畫和相聲大師,幾乎無人質疑這個觀點:幽默與諷刺是漫畫和相聲的鮮明特征和藝術功能,是它們的生命。
同時,文中還寫道:“大家體會到:漫畫和相聲是同民主(政治的和藝術的)聯(lián)系在一起的。諷刺的藝術,帶刺的鮮花,民主是它的肥沃土壤,民主越多,花越鮮艷。是啊!這歷史的經(jīng)驗多么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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