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在房地產報上看到一篇文章《盤點2014年的暴力強拆事件》，說實在話，暴力強拆這樣的事件這些年屢禁不止，對這樣的話題，人們己經懶得說了。説輕了等于沒說。說重了吧，又怕人家說你別有用心。說得不輕不重吧，也怕像《紅樓夢》里的焦大，被人塞一嘴的馬糞。若是啥也不說，又愧對“匹夫有責”的古訓。不過，《盤點2014年的暴力強拆事件》引起了我注意的是最后一句話，文章說：“一樁樁一件件暴力拆遷事件背后，都有開發商、當地政府的利益在作祟。”姑且就強拆涉及的利益問題說幾句書生意氣的話吧。

　　經濟學上有一種狀態叫“帕累托”改進，是說如果有一項政策，不損害任何一個人的利益，但至少會使其中一個人受益，這樣，社會財富總量就會增加，這就是“帕累托”改進。不過這樣的改進是一種理想狀態，在現實中有時難以做到。退而求其次，經濟學還有一個 “希爾多—希克斯”改進，即如果實現某項公共利益無可避免地要侵犯某些個體利益時，就必須對受侵害的個體利益進行足夠的補償，使得個體利益至少不至于因為大多數利益的改進而蒙受損失。

　　“希爾多—希克斯”改進有三個基本要點，第一，公共利益不能成為侵害個體利益的理由，因此補償是必要的；第二，不同個體的利益本質上是個性化的，是僅由個體才能清晰表達的，因此每一個個體都有充分表達自己利益訴求的權利；第三，公共利益相對于個體利益并不具有道德上的當然優勢，涉及到具體的利益補償時，公共利益和個體利益應當站在同等位置上平等協商，補償應當是合理的充分的。多年前湖南嘉禾縣暴力拆遷事件背后，就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個項目符合30萬嘉禾人民的利益”。言下之意，為了30萬人的利益，300多拆遷戶必須作出犧牲。又豈止是單單一個嘉禾，許多地方因“政績工程”出現的強制拆遷，導致民怨沸騰，究其原因，就是對拆遷的補償不合理、不充分，違背了“希爾多—希克斯”改進的基本原則。何況這些“政績工程”是否符合真正意義上的公共利益，本身也值得懷疑。這里要強調的是，即使公共利益本身成立，“希爾多—希克斯”改進的基本原則也不能忽視。

　　在中國傳統思維定式中，我們看到的是“整體本位”的價值觀。這種價值觀認為個體相對于整體是渺小和微不足道的，當整體利益要求個體利益作出犧牲時，個體應當無條件服從。“我是一顆螺絲釘，哪里需要哪里擰”，“集體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個人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不難看到，整體主義的價值觀一天不扭轉過來，強拆事件就一天不會絕跡。我們應該認識到，局部利益固然要服從整體的利益，但是反過來，整體更要關懷好照顧好個體的利益。其實，無論是“帕累托”改進還是“希爾多—希克斯”改進，其哲學基礎都是個體本位的價值觀，對我們而言，恰恰是對整體本位價值觀的矯正和平衡。

　　看看自己認認真真寫下的這些文字，突然感到疑惑，這樣的文章真的有意義嗎？打個比方，就像尿尿在自己的腿上，自己覺得灼熱，其他人可能根本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