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1949]“春攻”西進：巧奪儋縣政府

　　1949年3月中旬，儋縣新州，早晚的天氣還帶著絲絲涼意。

　　新州是當時儋縣的縣城，是瓊西沿海的一個重鎮。春季攻勢部隊在經過澄邁縣金江鎮里萬、好保據點圍擊戰和臨高縣海岸嶺戰斗之后，繼續揮師向西，挺進這個瓊西重鎮。

　　在這里，“春攻”部隊上演了一場里應外合、斗智斗勇，巧奪儋縣政府的戰斗。

　　排兵布陣

　　1949年春天的“新州戰斗”，是中共瓊崖革命史上，值得稱道的一頁。

　　2015年4月23日，海南日報記者前往儋州，采訪還健在的原瓊崖縱隊第一總隊七團一營一連的偵察排排長符瑩、儋縣一區興景鄉水井村黨支部的老黨員曾傳魯、儋州市委黨史研究室史學副研究員唐卓昌等人，并參看《中國共產黨海南歷史》、《瓊崖解放戰爭史料選編》、《轉戰瓊島十二春》等資料后，那段烽火歲月一時再現眼前。

　　動兵前，先布陣。

　　其時，在離儋縣新州四、五十里外的南正山栓牛嶺的一間茅草屋里，“春攻”前線指揮部總指揮兼政治委員吳克之正在秘密召開軍政聯席會議。

　　“新州守敵有國民黨自衛總隊、義勇隊、政警隊、炮兵隊等部隊，兵力共300余”“在1948年秋季攻勢的震懾下，敵軍加緊構筑工事，嚴密布防。位于北端的國民黨縣府，四周有圍墻、碉堡、槍眼等”“我們安插在國民黨軍中的內應獲取了情報”……儋縣縣委書記韓立人、縣長羊德光在會上一一匯報新州敵軍的兵力、布防等相關情況。

　　吳克之邊聽邊記，當聽到“安插的內應”時，他停下手中記錄的筆，立即問道：“儋縣縣委對于這幾個內應的可靠程度，有什么看法？”

　　“我們認為絕對可靠！”韓立人從容、堅定地回答。

　　“這幾個內應是從去年6月份開始經過嚴格篩選、培養，經多次傳送情報的考驗，說明他們是可靠的。”羊德光在旁補充道。

　　原來，儋縣的地方黨軍早已安排內應“潛伏”在新州國民黨軍的隊伍中，而這四名“潛伏者”分別是符耀明、郭冠尤、謝祖德和謝長爸，他們曾多次神不知鬼不覺地獲取可靠、準確情報。

　　隨即，作戰時間和計劃確定下來。

　　里應外合

　　作戰時間、兵力、布防等都已確定下來，但是由誰來帶領突擊隊還未確定。作為撕開縣府口子、能打能守的前鋒部隊，突擊隊成為決定新州戰斗成敗的關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是，誰能挑起這幅重擔呢？

　　會上，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思考誰是最佳人選。這時，吳克之的眼光在六團團長李賢祥的身上停了下來，認準了他。

　　李賢祥雖然年僅25歲，但已是參軍八、九年的“老兵”，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沉著與干練，他指揮的六團，是五總隊的主力，曾多次出色完成戰斗任務。“我一定帶領突擊隊完成占領和堅守偽縣府的任務！”李賢祥挺直腰板，用力抬起右手放到太陽穴處，大聲地說道。

　　于是，以戰斗作風頑強機警的六團二營四連為主，由李賢祥帶領，組成共有130多人的突擊隊，作為攻破偽縣府的“尖刀”。

　　3月18日，夜幕漸漸落下，突擊隊輕裝疾進，沿著新州西南面的海灘，于晚上11時許不動聲色地到了新州外圍。

　　而地方黨聯絡員也沒閑著，同日的早些時候，他們已通知內應符耀明、謝祖德等人秘密集合，交代接應我軍進入偽縣府大門的任務和聯絡信號。

　　夜色越來越濃，突擊隊的130多號人躲在新州外圍，在夜色中輕手輕腳，不敢發出大的響音。

　　而駐守在縣府內的自衛總隊正在點名。“你們站崗放哨時都給老子清醒點，不得打盹、不得離哨，誰出了事，就殺誰的頭。”敵自衛總隊一連的連長點名的同時，像是念經一樣地在“訓話”。敵軍的士兵們早就聽慣了這幾句翻來覆去的老調調，根本不放在心上，點完名解散后，他們如平時一樣，依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賭錢、喝酒、哼小曲。

　　敵自衛總隊一連一排三班機槍手陳小壯，輪到晚上12時至翌日凌晨2時在縣府大門值哨。但陳小壯是個慣賭，點名一結束，他立即到牌九桌上與賭友們“刀槍相見”了。這一夜，他很不走運，賭到11點半時分，輸得一干二凈仍不肯罷手。

　　這時，與他同在一個班當兵的內應謝祖德，故意坐到他身旁，裝作看賭實則暗中監視他。眼看快到了12時了，陳小壯仍然不離牌九桌，他向謝祖德央求道：“謝老弟，求你行行好，替我放下一節哨吧！明天不管是輸是贏，一定請你到酒館干個痛快。”

　　本來，地方黨聯絡員早些時候就和內應人員約定好：由內應符耀明、謝祖德用匕首將這一節哨的大門哨兵捅死之后，由謝祖德接哨，符耀明把突擊隊領進來。

　　現在賭徒陳小壯這么一央求，謝祖德正中下懷，于是二話沒說，答應了陳小壯的請求，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控制了敵人的縣府大門。

　　能打能守

　　12時剛過，符耀明利用帶哨的機會，來到大門，叮囑謝祖德注意觀察敵軍的動向，然后悄悄溜出縣府，與我軍突擊隊接頭，此時的李賢祥與突擊隊早已等候許久，全副準備。

　　在迅速詢問縣府守敵的情況后，李賢祥帶領全體隊員，在符耀明的引導下，順著縣府西南兩面的墻角進入了縣府大門。

　　在謝祖德接應下，突擊隊迅速控制了縣府大門，火力立即向縣府大院各個部位展開。“給我狠狠地打！”李賢祥一聲令下，瞬間一顆顆子彈就像長了眼睛的螞蚱一樣，向敵軍飛去。大院里住的國民黨官員、自衛隊和炮兵連的士兵共100多人，他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槍林彈雨打懵了，頓時亂作一團。

　　內應謝祖德帶領一個班登上前門樓上，打死敵自衛隊副隊長陳漢秋，迅速控制了二樓及樓頂的天臺。當下，李賢祥派一個機槍組接管敵人架在天臺上的一挺重機槍，控制縣府前的道路、開闊地和中山街。突擊隊只用了半個多小時，便占領了縣府。

　　新州各條街道的守敵，從槍聲中得知突擊隊已占領偽縣府，他們一次次地沖鋒試圖奪回偽縣府，但突擊隊一次次把他們擊退，守住了縣府陣地，堅持到大部隊到來，完成對街區守敵的包圍，并向街區各個據點發起攻擊，拿下新州。

　　在攻克新州的同時，“春攻”部隊還奪取了儋縣王五、新英、光村、長坡等墟鎮，半數以上的城鄉為“春攻”部隊和地方部隊所控制。

　　鏈接

　　春季攻勢

　　1949年初，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勝利結束后，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集結在長江北岸一帶，隨時準備渡江作戰，解放全中國。

　　1949年2月，陳濟棠接任海南特別行政區長官公署長官兼海南建省籌委會主任委員、海南特區警備總司令。他調整全島的布防，把一個軍加一個團的兵力，分布在全島各城鎮和中小據點，駐防分散，機動作戰兵力少，士氣低落。而瓊崖縱隊已發展壯大至10個團，并有廣大地方武裝和民兵密切配合，機動作戰能力更為加強，士氣高漲。

　　面對國內和瓊崖所處的有利形勢，特別是估計到解放大軍渡江向南進軍會造成對瓊崖更有利的局勢，瓊崖區黨委滿懷勝利信心，提出要爭取瓊崖“先廣東大陸而解放”的前途，這一估計過于樂觀，隨后為中共中央指出。為了奪取與控制城市，擴大解放區，迫使國民黨軍隊由線的防御轉為點的防御，策應與配合野戰軍渡江作戰，迎接勝利的早日到來，瓊崖區黨委和瓊崖縱隊總部決定在秋季攻勢之后，發動一次規模更大的春季攻勢。

　　根據2月間瓊崖區黨委和瓊崖縱隊總部黨政軍領導干部會議的決定，這次攻勢的主攻方向在瓊西，先向毗鄰雷州半島的澄邁、臨高發動進攻，隨后向儋縣、昌江、感恩、崖縣方向發展，以便進一步擴大解放區和游擊區；作戰方針是集中力量包圍殲敵，采取跳躍式的行動，圍城與打援結合，伏擊戰與運動戰、襲擊戰與攻堅戰結合，軍事進攻與政治爭取結合。

　　于是，集中6個團的兵力，成立春季攻勢前線指揮部，由吳克之任前線指揮部總指揮兼政治委員，馬白山任副總指揮，符榮鼎任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符振中任參謀長。按照秋季攻勢的經驗，瓊崖區黨委和瓊崖縱隊司令部要求不直接參加春攻的瓊崖縱隊各團在各自地區相機行動，積極出擊敵人，配合主力的軍事攻勢，做到有中心、有重點地作戰和全面主動出擊相結合，以保證春攻的順利進行。

　　春季攻勢是瓊崖縱隊作戰史上歷時最長、規模最大、殲敵最多的一個戰役。其計劃、部署、宣傳動員、籌糧、擴軍、練兵等各方面也是前所未有的。

　　回憶起春季攻勢籌糧準備時，儋縣一區興景鄉水井村的老黨員曾傳魯回憶說：“當時發動群眾給軍隊籌糧，每家每戶都心甘情愿地拿出來，積少成多給軍隊挑去，因為百姓跟著解放軍看得到希望啊！”

　　“1949年2月底，為配合部隊展開春季攻勢的工作，全縣的黨政軍民確立了‘一切服從戰爭利益，一切為了前線的勝利’的思想，從人力、物力、財力等方面不斷地支援前線作戰。”儋州市委黨史研究室史學副研究員唐卓昌介紹說。

　　不只是儋縣，在春季攻勢作戰中，西區、南區各縣人民群眾在各級黨政組織領導下積極支援前線，設立了供給站、救護站，組織了運輸隊、擔架隊，由區鄉干部親自帶隊，有的就地執勤，有的隨軍行動，幫助部隊運輸糧食、彈藥、物資和救護傷病員；地方武裝和民兵也積極配合部隊作戰，為軍事攻勢的勝利作出了很大貢獻。 (周曉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