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資 | 莎士比亞會支持英國“脫歐”嗎？

????新華網(wǎng)北京12月7日電 “這世界本是一座舞臺，一切的男男女女只不過是演戲的人；他們各自有出場之時，又各自有退場之日。”莎士比亞去世400年后，他的話猶在耳旁，用來描述英國今天鬧哄哄的“脫歐”進程，再妥帖不過。

????莎翁會支持英國“脫歐”嗎？我走進英國小鎮(zhèn)埃文河上的斯特拉福德，想從這個偉大作家的出生地和安葬地找到答案。

????2016年4月23日，在英國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人們手捧鮮花參加游行。當日，紀念莎士比亞逝世四百周年活動在莎士比亞出生地斯特拉特福小鎮(zhèn)舉行。（新華社記者韓巖攝）

????莎士比亞出生在一個商人家庭，自己也是個成功的商人，這與他的文學造詣相比，并不為人知。在保留至今的莎士比亞故居，可以看到那間莎士比亞家族制作、售賣羊皮手套的小作坊。當年，馬車在這里卸下生羊皮和用來制革的尿液，童年的莎士比亞很早就習慣了家里彌漫的臭味。

????這味道也是金錢的味道。和今天的香奈兒包、古奇香水一樣，羊皮手套在都鐸時期的英國就是引領時尚的奢飾品。莎士比亞的父親因做手套發(fā)家，當上了鎮(zhèn)長，新修了二層小樓，買來了豪華家具，還特意修建敞亮的窗戶，目的是向路人炫耀屋內(nèi)的奢華。

????莎士比亞繼承了父親的精明頭腦，他投資房地產(chǎn)、參與分配莎劇演出收益、參股劇院，不久就將家中的老屋擴建，并辟出空房，開設旅店。

????2016年7月21日，在英國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拍攝的莎士比亞出生地。（新華社記者韓巖攝）

????正如他在《安東尼和克里奧帕特拉》里寫得那樣：“智慧是命運的一部分，一個人所遭遇的外界環(huán)境會影響他的頭腦。”可以想象，如果莎翁活到全球化的今天，他的生意一定與歐洲大陸密切相關。不管是為了羊皮手套向西歐零關稅出口，還是為了吸引東歐的游客，商人莎士比亞很可能會和今天倫敦的商人們一樣，堅定地反對“脫歐”。

????莎士比亞似乎不是一個仇外者或種族主義者，不會支持英國選擇“脫歐”后針對外來移民的排外情緒。雖然他將猶太人夏洛克塑造成“冷酷無情的吝嗇鬼和高利貸者”，但目的卻是借夏洛克的嘴控訴當時歐洲的反猶主義，是要發(fā)出“難道猶太人沒有眼睛嗎？難道猶太人沒有五官四肢、沒有知覺、沒有感情、沒有血氣嗎？”這樣的感慨，發(fā)出“是要你們要是用刀劍刺我們，我們不是也會出血的嗎？你們要是搔我們的癢，我們不是也會笑起來的嗎？”這樣的吶喊。

????2015年3月24日，在英國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莎士比亞出生地拍攝的表演莎翁戲劇的演員。（新華社記者韓巖攝）

????不過，莎士比亞是個堅定的愛國者。他在《理查二世》中毫不吝惜對英格蘭的溢美之辭：“統(tǒng)于一尊的島嶼”“壯嚴的大地”“戰(zhàn)神的別邸”“新的伊甸，地上的天堂”，這可能讓他在精神上和今天提出“讓英國重新獲得獨立”的“脫歐”派產(chǎn)生共鳴。

????對歐洲，莎士比亞始終持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一方面，雖然莎翁一輩子沒有走出過英國，但他留下的37部劇作中，超過一半是以歐洲大陸為背景的故事：《羅密歐與朱麗葉》《奧賽羅》和《威尼斯商人》在意大利，《仲夏夜之夢》和《雅典的泰門》在希臘，《哈姆雷特》在丹麥……從這個角度看，莎翁不是對歐洲持懷疑態(tài)度的“脫歐”派。

????但另一方面，莎士比亞對歐洲人又是充滿批判的。在他筆下，希臘是“無禮的”，西班牙人是“夸夸其談的”，丹麥是“腐爛的”，荷蘭是“愚鈍的”。他在《亨利六世》中寫道：“只能利用法國，不能信賴法國”，這與英國今天重實用、漸進、經(jīng)驗與懷疑的外交風格以及功利主義的“疑歐傳統(tǒng)”不謀而合。

????“莎士比亞會支持‘脫歐’嗎？”我將這個問題拋給斯特拉福德鎮(zhèn)長碩爾特，她哈哈大笑。

????2016年4月23日，在英國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一位扮成莎士比亞的男演員與扮成莎士比亞妻子的女演員參加慶祝活動。（新華社記者韓巖攝）

????在英國“脫歐”公投中，斯特拉福德鎮(zhèn)最終以四個百分點的微弱多數(shù)選擇“脫歐”，這和英國全國范圍內(nèi)“脫歐”派的領先優(yōu)勢一樣。這個小鎮(zhèn)和全英國一樣糾結。

????莎士比亞的鄉(xiāng)親們最終選擇“脫歐”，一個主要的原因是來自東歐的移民擠滿了他們的理發(fā)店、銀行和醫(yī)院。碩爾特本人也投了“脫歐”票，理由是不想英國再被歐盟控制。

????“也許這位吟游詩人會選擇留歐吧。”碩爾特說，“如果沒有那么多歐洲人到他爸爸的手套店里去買手套，和他談天說地，莎士比亞不可能這么了解人性、了解這個世界，然后寫出這么深刻的作品。”

????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里寫：“其實世事并無好壞，全看你們?nèi)绾稳ハ搿！睂ι勘葋喍裕摬幻摎W會像“生存還是毀滅”那樣，是個值得費勁思考的問題嗎？（記者桂濤，新華國際客戶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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