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急劇變化的年代里,魯迅依舊難以被重構。盡管先生早就在《野草》中唯愿自己的文章速朽,但關于魯迅作品在教材中的“進退”,總能輕易地激蕩起輿情的漣漪。
近日,有報道稱:在人民教育出版社新版的初中語文教材中,魯迅的作品減少,初一上學期語文課本當中,去年還存在的唯一一篇魯迅的作品——散文詩《風箏》被刪除。其余多個版本的教材中魯迅的作品也有不同程度的減少。
又一次,網友在熱議著魯迅文章的“退出”,熱議在表達著溫情與敬意。關于“撤退”,圍觀者其實是在擔心“魯迅”從中小學教育的課堂中心逐漸淡出,這也因此成為無法被容忍的文化行為。在此種幾乎一觸即發的情感反射背后,隱藏的是固化的認知。觀察者在為魯迅爭得課本中“應有”的分量與位置,也是希望現實的批判精神代際相傳。
我理解那些不約而同的訴求,但依舊以為它陷足于某種過度詮釋。不難被辨析的常識在于:刪除一篇魯迅的散文,就代表著“民族魂”遠離了中小學的課堂嗎?魯迅先生的現實批判精神主要體現在雜文和小說之中,并且,有新聞報道也表示,盡管人教版的初一上學期語文教材中魯迅自己的文章減少一篇,但又增加了蕭紅的《回憶魯迅先生》,“所占分量”其實并無多少區別,魯迅先生依舊在給學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顧名思義,教科書就是系統性地對受教育者的身心施加影響,它也因此而茲事體大。但無論如何,其修訂都不能偏離推陳出新的基本原則。魯迅先生的作品自然非“陳舊之作”,但讓更多的現代性文章進入中小學的教科書中,這會是一種必然的修訂趨勢,也必然會對之前大量存在的魯迅作品造成沖擊。如此之下,一篇魯迅散文的退出并不值得莫名驚詫。
較之魯迅作品在教科書中的留存,我們不妨擁有一種被拓寬的視野。事實上,當其作品“撤退”每每引發爭議,這已是看得見的昭示,所謂魯迅,其實早已深刻融化于社會的文化傳統中,他并不會因教科書事件而稍稍“消失”。有網友曾經在類似的“退出”新聞后留言:魯迅會如何看待自己作品的“退出”?我們無法回答此種虛擬的發問,但先生定會反對用單一的情感化來批判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