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次見到卓書顏，這位五指山市85后黎族女子的衣著與妝容都十分精致。細細觀察，你會發現她的服型中總有一些巧思：細窄的黎錦腰帶、改良后的黎族藤編挎包、連衣裙上的一小塊黎族傳統花紋，這些不搶眼卻又如同點睛之筆的黎族元素，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是個黎族女性。

黎族女性都愛織黎錦、唱黎歌，卓書顏也不例外。在工作中，她還將這些傳統民族技藝玩出了新花樣——把黎錦花紋圖案融入手提包、裝飾畫制作中，用黎族竹木樂器演奏流行歌曲，就連黎族人家常用的藤制廚具、桌椅也被她開發成了旅游文創產品。

卓書顏認為，黎族傳統文化是取之不竭的精神財富。她要通過更有活力、更具張力、更顯魅力的“時代表達”，讓黎族傳統文化“活”起來。

身穿黎族傳統服飾的卓書顏。

守正

探索傳統文化“標準化”之路

卓書顏投身黎族文化產業，在親友們看來幾乎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出生于五指山市水滿鄉水滿村的卓書顏，在一個傳統文化氛圍濃厚的黎族家庭中長大。母親愛跳黎舞，外婆抱著織錦腰機一織就是一整天，年幼的卓書顏跟在她們身后亦步亦趨地學，每次都玩得不亦樂乎。

七八歲時，卓書顏就已經學會織一些簡單圖案的黎錦。那時，她覺得織黎錦是件特別好玩的事情，但是還不太理解外婆為什么總念叨這是“老祖宗留下的寶貝”。

長大后外出讀書、工作，卓書顏在深圳、新疆等地一待就是十年。離鄉的日子里，她靠著上網搜索家鄉動態慰藉鄉愁。黎族歌舞搬上舞臺、長桌宴受游客熱捧……盯著手機里彈出的一條條資訊，卓書顏既欣喜又不安。

欣喜的是黎族傳統文化獲得很多人的喜愛，不安的是一些資訊中的黎族文化習俗與她的兒時記憶相左。“現在有些地方宴客時都愛往長桌宴上鋪芭蕉葉，但我記得黎族奧雅（即黎族老人）從小教導我們芭蕉葉不能隨便鋪。”諸如此類的認知偏差，讓卓書顏一度陷入沉思：“什么才是原汁原味的黎族傳統呢？”

為了解開這些疑惑，卓書顏2017年7月辭掉工作返回五指山市，一門心思扎進黎族傳統文化的傳承中，走村串戶拜訪有威望的黎寨長者，四處搜羅有關黎族傳統技藝的實物與文獻資料。卓書顏在進行大量深入細致的田野調查后，梳理出與黎族傳統文化相關的一套資料。

“比如說長桌宴的桌椅、菜品該怎么擺，這些細節我們都整理出來，形成了文字和圖示，今后再舉辦相應活動時按圖索驥即可。”在卓書顏看來，對傳統文化的規范化表達能有效避免文化誤讀，更有利于進一步傳承與弘揚。

卓書顏團隊用馬賽克鑲嵌材料設計的黎族圖紋。

創新

老手藝的“現代化”表達

卓書顏對黎族傳統文化的“守正”，來自老一輩的耳提面命。而作為一名成長于大眾文化背景下的85后女性，她也看到一些年輕人對黎族傳統文化缺乏興趣。

“一件傳統黎錦服飾，游客買回去后其實很難找到合適的場合穿出來，一旦被束之高閣，它其實就失去了生命力。”卓書顏說，她希望能找到黎族傳統文化與現代生活的契合點，讓“舊藝”穿上“新衣”。

帶有黎錦元素的手提包、由馬賽克鑲嵌材料拼貼而成的黎族圖紋、藤竹混編的手工制品……在五指山市區，到卓書顏創辦的文化公司轉上一圈，你會發現這里儼然就是一個黎族文創產品的小型展覽館，從服飾、包包、樂器、廚具到墻面裝飾，幾乎囊括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是，相比游客的“買完就走”，卓書顏更希望能構建出鮮活的旅游消費新場景。

“例如，面對一套黎錦是如何織出來的疑問，我希望游客能走進黎寨，自己去親身感受。”卓書顏說。為此她組建了一支鄉土文化宣傳團隊，將民族歌舞、婚俗儀式等傳統習俗包裝成具有觀賞性的舞臺效果，讓黎寨村民通過演出活動以及銷售黎錦、山蘭酒、竹木器具等產品獲得收入。

卓書顏的工作團隊里既有老藝人，也有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不同年齡層在交流中碰撞出新的火花，帶來出其不意的效果。“我演奏黎族鼻簫時，團隊中的90后成員抱著一把西洋吉他在旁邊伴奏，這種跨界合作很奇妙。”擁有數十年黎樂演奏經驗的老藝人符亞榮說。近兩年來，他常常與卓書顏工作團隊中的年輕人到五指山街頭或黎寨進行“快閃式”的創意表演，收獲了不少人氣。這種人氣，意味著受眾對傳統文化的接納與理解，進一步架起了文化傳承的橋梁。

“很多家長將孩子送到我們公司學習黎族傳統器樂和歌舞表演。經過家長同意，我們有時會帶孩子們去社區、鄉村及景區景點表演。”卓書顏說，她希望孩子們能從觀眾的現場反饋中感受樂趣，在耳濡目染、親身實踐中愛上黎族傳統文化并不斷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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