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臘月三十】
繪畫 @老樹畫畫
我坐在這里,看時間流過。這句歌詞好像特別適合今晚——一夜之間,變成兩年,這就是除夕。
除,是去;夕,是日暮,這個詞由歲暮演變而來。
在晉朝,周處先生記錄風俗的《風土記》里,已經提到了它,目前看來算是比較早的了。無論怎么看,除夕的意義,都略帶感傷,畢竟要跟過去告別了。
好在,中國人是喜樂明朗的,人們要用一天一夜的時間,說聲再見。所以在過去,辭歲是比拜年還重要的事。
你知道的,寫春聯、掛年畫、吃年夜飯,發壓歲錢……這些常規項目,一直沒變,但年味,仿佛是一年年淡下去了。想來想去,是細枝末節淡忘了,也是我們忘記得太快。那么,打開最后一期“中國節日”,讓我們重新拾起年味,莫失莫忘。
【三個“歲”】
辭歲,是因為人們想要留住已逝的日子。先看清宮里的規矩,每年歲除,太陽一偏西,所有王公大臣都要進宮辭歲,宮里也要準備好賞人的小荷包,里面放了金銀小元寶、如意、銀錠。大內辭歲,日落之前一律離開宮禁,也就是帝王住的地方,因為皇上知道大家趕著回去吃年夜飯,才不高興留你們擺一臉苦相在宮里陪他玩。
守歲,大家很熟悉,全家人一起守候通宵,直到舊與新分歲,將舊歲送走,安然變成新歲。但在做這件事之前,還有兩個步驟,我們如今也在進行,只是細節上,沒那么講究了。周處在《風土記》里,便提到了今晚的三個順序:饋歲、別歲、守歲。
饋歲,是彼此送禮物。別歲,便是吃年夜飯,酒食相聚。后來,周處又提到一個分歲。紹興人現在也有這種叫法,就是吃年夜飯前,先祭祖先,祭完才不分長幼歡聚。
這頓飯,許多人等了一年,自然重視,家里所有碗筷都要擺出來,預祝來年人丁興旺。飯碗數還要成雙,如果你吃了三碗飯,必須再吃一碗,哪怕盛一點點也好。如果有人回不來,他的那份碗筷還要依照輩分安放齊全,不能少一份。蔡繩格在《一歲貨聲》里,說起除夕晚間,北京街市上常會有人賣“荸薺果”,荸薺,其實就是“必齊”的意思。
【歲朝清供】
剛才說的,是全家人的娛樂活動,講究一個鬧、一個濃。當然,也有人喜歡在鬧中,養出一顆寧靜的心,比如歲朝清供。
清供,清雅的供品,里面有中國畫家最愛畫的主題:天竹果、臘梅花、水仙。吳昌碩就畫了很多《歲朝清供圖》,他在其中一幅作品中說,除夕在案頭畫花,“采故人所作歲時之物之遷流也。”有一年除夕,他一個人呆在家里守歲,自嘲“呵凍作畫自娛”,也是醉了。
這本是文人的雅事,后來落入日常生活,便成了節日的固定搭配,什么節日用什么花、木、石、果,都要精心布置。周瘦鵑記得,每到除夕晚上,萬人空巷,人們一游花市,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散,“他們不吝解囊,買些心愛的花草回去,作為歲朝清供。”這是對歲月流轉的一份鄭重。
南方人一到除夕,常在窗前擺一盆水仙,張抗抗在寫年事的文章里,記得很清楚,她說這才是大日子里的“小日子”。
汪曾祺也寫過同題作文,一枝淡遠的筆,便把除夕的花花草草說明白了。他曾見過一幅舊畫:一間茅屋、一個老者手捧一個瓦罐,內插梅花一枝,正要放到案上,題目:山家除夕無他事,插了梅花便過年。
【毛糙紙揩洼】
吃過年夜飯,如果春晚難看到無力吐槽,你可以和小伙伴玩點游戲。其中一項,叫“毛糙紙揩洼”。
前四個字,杭州人要用杭州話讀——揩,就是揩玻璃窗、揩面孔個揩。揩洼,是揩撒西?
揩屁股。
豐子愷小時候過除夕,除了買花炮,就愛玩這個游戲。一個人拿一張糙紙,把另一個人的嘴揩一揩。意思是:你這張嘴巴是屁股,過去一年中所說的不詳的話,例如“要死”之類的,都等于放屁。
但是,大家都不愿意被揩,躲來逃去。而揩的人特別壞,你以為他往前門走去了,心里一個放松,結果誰知道他繞了個圈子,從背后搞突然襲擊,終于還是被揩去了。這游戲雖然蠻小兒科的,但是,豐子愷記得,“此時笑聲、喊聲使過年的歡樂氣氛更加濃重了。”
說到底,中國人喜歡說吉祥話,討口彩,尤其是今晚。講究的人家,年夜飯的菜單也奔著它去。比如紹興人的飯桌上,必有一碗“鲞凍肉”,就是“有想頭”。東北人還為餃子里放不放白菜糾結了很久,過去有一陣子不用白菜,因為“一年到頭白辛苦”,后來又專用白菜,因為“來財”。
還有一項游戲,叫踩歲。吃完飯,院子里撒滿芝麻秸兒、松木枝兒,人一走到上面就吱嘎作響,歲,也是碎。
有人說,這些都是小迷信嘛。其實無傷大雅,多的還是生活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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