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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雕是海南特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羅林濤 攝
最文藝:瓊州花梨
黃花梨學名降香黃檀,與紫檀木、雞翅木、鐵力木并稱中國古代四大名木。宋代趙汝適《諸蕃志》中記載:“土產沉香……花梨木……其貨多出自黎峒。”黃花梨是海南特有的喬木樹種,原產主要在海南島的西部以及西南部海拔400米以下的平原或者丘陵地區。如今若在瓊北看到一種單株都被鋼筋或磚巖護衛起來的樹,應該就是它了。為了防止盜砍盜伐,有些地方甚至專門為其裝上了視頻監控。
清代屈大均《廣東新語·木語》中記載:“海南文木,有曰花櫚者,色紫紅微香。其紋有鬼面者可愛,以多如貍斑,又名花貍。老者文拳曲,嫩者文直。其節花圓暈如錢,大小相錯,堅理密致,價尤重。” 黃花梨黃中透紅、質地細密、紋理瑰麗。植株生長15年方結心材(心材即木材橫切面靠近髓心部分,由邊材演化而成),成材則要數百年之久。其生長期間,臺風侵襲、巖石擠壓造成枝干扭曲、枝杈受傷,會形成俏皮可愛的鬼臉紋、詩情畫意的山水紋、變化無端的瘤疤紋等。由花梨做成的器物文玩歷來受到文人雅士的喜愛,如手串、筆筒、書畫箱、隨形擺件等。
唐代陳藏器的《本草拾遺》稱:“花櫚出安南及海南,用作床幾。似紫檀而色赤,性堅好。”明代被稱為“木匠皇帝”的明熹宗朱由校尤其鐘愛黃花梨。他將大道至簡的精神注入榫卯中,將花梨家具華美絢爛又不事張揚的美感表現得淋漓盡致。黃花梨用于家具高貴亮麗、沉穩大氣,不僅是明式家具的代表作,更成為中國古典家具美的典范。如明代花梨圈椅,不僅承載了中國古人“天圓地方”的宇宙觀和方圓結合的審美觀,更以花梨的穩定致密和變幻多姿顯示出一種穩健、圓融、和諧的價值理念,成為國人的氣質象征和精神寄托。黃花梨木性堅韌穩定,加之花梨油含量高,可防蟲驅蠹,據傳可千年不腐。慈禧陵便以之作為梁枋建材,那種奢靡華麗可謂世所罕有。
若不忘初心,或許更能接近花梨的靈魂。海南人將花梨木帶有棕紅色的莖木心材加水研磨,外敷止痛止血,稱之為“花梨格”或“降香格”。又因其質地堅硬細致、耐濕耐浸,身居海南腹地的黎、苗族曾將花梨原木刳制、雕鑿成各種獨木器。僅就海南省博物館黃花梨陳列館所展出的物件,就有木桶、木臼、木勺、飯鏟、酒杯、茶杯、筷子籠等日常生活用具,牛軛(防止牲畜走脫的頸箍)、打緯刀(黎族紡織工具腰機的構件)等生產用具,嗩吶、二胡、牛鈴等傳統樂器,鋸、刨、鉆、尺、墨斗等木工工具套裝,另有牌九、戥盒、兒童玩具車等妙趣小物,簡樸自然,在木質的溫潤與敦厚中,仿佛昭示了生命的頑強不息。
最海派:瓊式手作
明正德《瓊臺志·卷九》“器物屬”以及“工作屬”記載,海南有椰冠、酒榼等椰器,盤、盞、箱、桌等藤器,鸕鶿杓、鸚鵡杯等貝雕;蘇軾為蘇轍賀壽而制作的黃子木(枸杞木)拄杖等木雕……若按材質還可將各類手工技藝細分為銀作、漆作、銅作、鐵作、木作、皮作、雕作、藤作等。總體來說,海南以椰、貝、藤等天然材料為主的工藝手作,源遠流長,技術純熟。
椰子用途甚多,海南以椰為器歷史悠久。《嶺外代答·椰子木》稱“其殼為瓢以灌溉,皮為帚以掃除,又為盎以植掛蘭、掛竹,葉為席以坐臥。”更神奇的是,據傳文昌鋪前產一種個頭很小的椰子,不僅可以做杯具,還有驗毒的功效,因而唐代宰相李德裕出征時曾用玉帶環佩戴一只椰杯在身上。宋代蘇轍被貶雷州時記載:“過侄寄椰子冠。”(蘇轍《欒城集》)蘇過跨海遙寄以承載深情厚誼之物,即蘇軾在儋州創制的一種輕便古樸的椰殼帽。
藤亦貼近普通百姓的生活。據清道光《瓊州府志》記載,藤中可以做屋桁桷(屋上的橫木和方椽)的稱為泥藤;象筀竹一樣粗大,可以駕牛的稱為苦藤;稍小而性柔,可以編牛繩、船纜的稱為括藤;可以磨礪器物的稱為濕皮藤。更為精妙絕倫、體現出海南人民心靈手巧的藤編制品還有:萬州出產的衣簍、腰簍、籮筐、藤帽等藤器,瓊州“其色殷紅,瑩而不垢”的紅藤簟以及紋理比錦綺更細的五色藤盒,澄邁“染茜為飾,歲久愈滑”的黃村席,黎人使用的黎兜鍪、弓弦、刀靶纏束物等。(《桂海虞衡志》)《嶺表錄異》還記載了一種野鹿藤,瓊州百姓將其做成藤線后“挑紋為花藥魚鳥之狀”,樣式精美,可上繳官府充當賦稅。
這些器物記錄了歷史,也是海島勞動人民智慧的結晶,然而若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則如伐根而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明代顧起元《客座贅語·海忠介公》中記載了一件海瑞軼事。海瑞任南京右都御史時,家中用的都是粗布,貧寒得如窮書生一般,簡樸風范令人肅然起敬。一次,海瑞到一位孝廉家辦事,那位孝廉忌憚海瑞清廉,便把客廳中的貴重物品撤下,專門找了張破椅子招待他,真是狼狽萬狀、荒唐無端。可見器物雖好,理應取之有道,用之有節,坦蕩自然,方不算辜負。
(編輯:陳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