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山遺址為什么進入考古隊視野
初步調查顯示,海南省尤其是陵水縣有著豐富而重要的史前考古資源。“但由于建省較晚,考古力量相對薄弱。且由于高溫多雨、酸性土質的特點使得史前文物的發掘和研究存在一定的困難,而這也直接導致了我省考古學文化面貌和框架體系的不清晰。”經綜合評估后,海南省博物館館長丘剛及其團隊決定牽手中國社會科學研究院考古研究所,與其組成聯合考古隊共同發掘陵水境內的一個史前沙丘遺址,橋山遺址最終走入了考古隊的視野。
率先發掘橋山遺址,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陵水石貢遺址早已進行過發掘,對于其遺物的分布和品類人們較為了解,可是為何作為領隊的傅憲國卻選擇了難度較大、發掘前景未知的橋山來“冒險”呢?
在上世紀60年代,考古工作者就在陵水發現了大港村遺址,并確認其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在對海南省內史前遺址的聯合調查中,聯合調查隊曾探訪該遺址,但無所獲。由于大港村遺址附近依山傍海、且有淡水河流過,是理想的人類棲息地。調查隊隨即決定擴大調查范圍,對該遺址周圍的地段進行調查。途經橋山時,大量裸露在地表的陶片吸引了聯合調查隊的注意,通過采用螺旋式鉆桿進行勘探,讓調查隊隊員們吃了一驚,橋山下面竟然是一個保存較為完好的史前人類活動遺址,文化遺物分布較為密集,遺址面積達4萬余平方米。
“如果對橋山遺址進行系統發掘和研究,有可能解決海南地區史前文化譜系的構建問題。對橋山遺址開展包括古地貌、古環境、古動物、古植物以及體質人類學等多學科綜合研究,則可以在海南史前人類行為模式、生計模式、海岸線變遷、‘南島語族’等熱點學術問題的研究中取得突破性進展。”傅憲國開始著手準備對橋山遺址的考古發掘工作。
經過一個月細致地考古發掘,出土的大量陶片、石器等默默地向世人訴說著一個神秘的史前世界。
已發現的陶器大部分為紅褐色的夾砂粗陶,主要為泥片貼筑法制成,燒制火候較低。器形多為陶罐、碗等;器形主要為敞口、直口或者盤口狀;以圜底器為主,并有少數圈足器;器表以素面為主,少數有繩紋或細線黑彩的條紋。生產工具較少,主要為少量的石錛和紡輪等。
“目前所知,敞口、直口或者盤口的陶器組合是海南獨有的,與兩廣以及東南亞地區有很大的不同;但出土的雙肩石器卻是兩廣和東南亞地區常見的。”傅憲國說,就目前橋山遺址的發掘情況來看,其為探討海南地區與廣西、廣東及東南亞地區的文化關系提供了重要線索。
橋山遺址迄今為止只有大量陶片和少量的獸骨出土,與石貢、移輦等遺址還出現貝類堆積、三角灶等情況不同。大量陶器集中放置且在原地破碎,這究竟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可能是墓葬,但目前的考古發掘中又未發現墓坑、人骨等支撐依據。史前人類有意識地將這么多的陶器集中放置,這說明了怎樣的文化現象?這在迄今為止的海南的考古發掘中是未見過的。橋山遺址可能是類似祭祀等人類活動的場所。”王巍希望可以通過進一步的考古研究和發掘揭開其中的緣由。
“文物保護和經濟發展二者并非截然對立”
隨著對橋山遺址發掘的深入,考古人員發現,“其出土陶片的密集程度甚至在中原地區的考古中都極為罕見”。為豐富以橋山遺址為代表的陵水史前遺址獨特的文化面貌,王巍建議考古隊可考慮多發掘幾個陵水史前遺址以豐富考古的區域和時間跨度。
憑海臨風的王巍目視遠方,望著城市建設快速發展的陵水縣城,他戚戚然。作為現今考古界唯一的一名全國人大代表,王巍曾提交建議“城鎮化建設中加強文化遺址的保護”。
王巍的擔憂絕非空穴來風。橋山遺址所處區域現遍栽芒果樹。在種植芒果樹時,承包商曾用大型的挖機挖坑以便樹種的種植。隨著挖機的一個個深挖,埋藏于此的文物深受其害。“你看看這些陶片,從其碎裂的紋樣來看,明顯是二次破壞造成的。”付永旭說。
在經濟開發的浪潮中,文物保護成為眾多城市共同面臨的困惑。如何權衡文化保護和經濟發展的關系?王巍指出,文物保護和經濟發展二者并非截然對立。文物保護不僅不是經濟發展的絆腳石,還有助于城市旅游業等相關產業的發展,提升城市的品味。在城鎮化建設中,科學規劃對于平衡二者的關系極為重要。規劃部門要充分掌握當地的文物分布情況,將文物保護放在前置的位置,對于已知的重要遺址,規劃時就要有意識地避開或進行妥善保護。
橋山遺址中散落的遺物仿佛搭設了一條神秘的時空隧道,帶領著現代世界中的人們穿越回3000-4000年前,尋找人類童年的生產生活的訊息。在這個春天,因為一群嚴謹的考古人的努力,我們有望揭示海南史前人類的些許秘密。微風拂過,遺址旁生長的樹葉發出沙沙聲響,好似對這群考古人勤懇耕耘的禮贊。
(編輯:李琳)